“你是中彩票了嗎?”梁遠困惑地說。
謝之靖被他逗笑了:“獎學金,再加上一點點課外兼職。”
“什麼兼職這麼賺錢?”梁遠忍不住問。
謝之靖幫他把行李搬進來:“我們這行總歸不能死待在學校里的……跟學姐學長熟了,再加上認識的校友,總有那麼一些賺錢的門道。”他把大門關上:“而且我的男朋友為了和我考一所大學這麼努力,學的又是給人類拓展思想邊界的人文學科,那麼我總要擔負起養家餬口的責任,動動腦子才能養得起老婆。”
梁遠拉著行李箱進了臥室,從門縫裡傳來惱羞成怒地回話:“少胡說八道了!”
門外傳來謝之靖的笑聲,梁遠坐在地毯上,開始從行李箱裡一件件往外拿東西。他把衣服分門別類地在衣櫃裡掛好,又把窗簾拉開,讓燦爛的陽光照在自己身上。
梁遠的東西不多,沒半小時就整理好了。空氣中開始飄著排骨湯的香味,梁遠在這種氣氛中打了個哈欠,昨晚沒有睡好,他想著反正沒事,可以等吃過午飯後再睡個回籠覺,把空箱子合上豎起來時,突然從裡面掉出來個什麼東西。
梁遠愣了下,彎下腰把它撿起來。
陽光在玻璃裂開的那個縫隙間跳躍閃爍,破損的地方反而像是鑲嵌了無數個反射光芒的碎鑽。裡面的指針停在一處不再走動,像是時間靜止在了那一刻。
是程旭很久很久之前送他的那塊表。
邊緣處有一處磕碰,謝之靖經由那塊被他磕破的痕跡識破了梁遠刻意隱瞞的戀情。
梁遠看著它,想起來這是在從A市搬家時自己匆匆忙忙塞到行李箱夾層的,後來就再也沒有拿出來過。
灰塵在陽光中跳躍,奔流的思緒突然停頓了下來。這一年中繁重的學習占據了他絕大多數的時間,餘下的一點點閒暇也被哥哥和謝之靖瓜分,這也讓梁遠沒有時間去碰觸、去回想那個他刻意逃避的問題。
但是在這午後片刻的閒暇里,在這浸滿戀人布置細節的兩人的“家”里,在空氣中溫暖的濃湯的香氣中,梁遠突然被這隻手錶帶入到那些紛雜的思緒之中。
程旭現在還好嗎?
他過的怎麼樣呢?
他是不是按照家裡的安排去了軍隊?他已經按照自己的規劃考進了警校,之後應該會一步步向著夢想前進吧……
——他還在因為自己當初的那些話感到痛苦嗎?
讓他在去年最後半學期無數個夜晚輾轉反側的,不僅僅只有父母離去的場景,還有那個聖誕夜,梁遠無數次從噩夢中醒來,夢見程旭聽到那些話後看他的那個眼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