梁遠立刻將嘴閉的比沒煮開的蚌殼還緊。
司機放了首舒緩的老歌,雨天沒有開窗,空調溫度也開的很高。在這悶熱的空氣中,梁遠覺得那不緊不慢的歌聲像纏在自己脖頸上的絲帶,隨著時間的流逝一點一點收緊。
這種沉默一直延續到他們在醫院掛完號、給程旭吊上水。沒過多久就來了一些穿著黑衣服的人,把這間不大的病房擠得滿滿當當。程旭被強行弄醒,然後進來一個熟悉的人——程旭的父親。
他走過去,直接對著程旭扇了一巴掌。
梁遠身體瞬間繃緊,本能地想要衝過去,身體卻被謝之靖按得死死的摟在懷裡:“別衝動。”他在梁遠耳邊冷靜地說:“這是別人的家務事。”
“丟人的東西。”程旭的父親厭惡地說,他高高在上地俯看著病床上不成器的兒子:“費這麼大勁在軍隊裡給你打點好關係,結果卻自己違背規定偷跑出來——回去之後你自己去找你首長,他要怎麼罰你都給我好好受著。”
程旭的半邊臉肉眼可見的腫了起來,配上他紅的不正常的雙頰看上去狀況格外悽慘。他並沒有理會自己父親,視線透過人群看向被謝之靖牢牢束縛在懷裡的梁遠。
他眼裡的光慢慢熄滅了下來。
回家的路上,梁遠突然問道:“是你聯繫程旭的父親嗎?”
謝之靖扭過頭,黑白分明的眼睛盯著他:“你現在是要開始怪我了嗎?”
“不,不是。”梁遠連忙否認道,他抓了一把自己的頭髮,通常他這樣做的時候就代表他人已經焦慮到了極點。梁遠深吸了一口氣,讓自己的語調聽上去和平時沒有兩樣:“今晚發生太多事情了,抱歉,我沒有要怪你的意思。”
他喃喃道:“我只是突然開始懷疑我自己是不是做錯了……”
他本意說的是當初信了程旭媽媽的話認為去軍隊對程旭本身也是好的,但這話聽在別人耳朵里卻完全是另一個意思,謝之靖彎了彎嘴角:“你對程旭倒是一點都沒有變。”
梁遠敏銳地察覺到了這中間一些別的意思,他急忙抬起頭道:“不,我只是習慣了,況且他還發著燒,總要先送到醫院再說——以前也是一樣的啊,你生病住院我也會先去照顧你,總歸生了病的人是不能耽擱的。”
“一樣。”謝之靖重複了一遍他的話,慢慢道:“我以為你起碼現在是喜歡我才同我在一起的,原來這個身份也不能帶來什麼特別待遇,最終的結果也就是‘一樣’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