手突然被人握住了,程旭冷靜地對他說:“不用害怕,木木。”
“謝之靖所有明面上的身份名譽今夜之後將不復存在,就算他能僥倖逃脫圍剿,他也再沒辦法出現在這個國家任何一處燈光下,而是只能像陰溝里的老鼠一樣四處逃竄。”程旭說:“我下去之後跟我的隊長也有了交代,我完成了他交給我的任務。”
“我們。”他停頓了一下,抬起頭看著月光下樑遠皎白的面容,神情恍惚了一下:“我們下輩子也可以在一起,本來就是我們兩個的事,一開始就是我們兩個在一起。沒有外人的插入,我們可以按照計劃在老死之前將你十七歲的願望都實現掉。”
梁遠抱著他的手情不自禁的用力,淚意上涌,他卻抬起頭看向對面的謝之靖。
那人孤零零地站在那裡,臉色蒼白,看著眼前這對苦命鴛鴦,慢慢道:“真是天造地設的一對。”
“我改主意了。”謝之靖突兀地說。
他抬了下手,很快就有人過來強行從梁遠懷裡把程旭拖了出來。程旭本身就傷痕累累,掙扎的力道幾近於無。梁遠被謝之靖禁錮在懷裡一動不能動,只能眼睜睜地看著程旭被拖走。這時候,旁邊走過來一個手下拿著手機快速走過來:“先生,警察有一個分隊朝這邊過來了。”
謝之靖淡淡地瞥了手機上的消息一眼,吩咐道:“把這邊處理乾淨。”
手下低頭應是,謝之靖又隨手指了下程旭:“餵他一片藥,做成他自己開車墜海的樣子。”
梁遠掙扎的力道猛地變大,謝之靖差點沒有鉗制住他,還被梁遠的後手肘打中了肚子,發出一聲悶哼。 梁遠的嘴裡被塞入了一個藥片,還沒等他吐就被人捂著嘴巴逼著咽了進去。意識很快變得昏昏沉沉,他仍然可以感覺到周圍的事情,但是卻沒有一點反抗的力氣,只能眼睜睜地任由謝之靖將他抱進車裡。
他在模糊的視線中看到程旭被人塞到車裡,身體裡面的每一處血液都在沸騰著尖叫,然而無論如何都動不了,只能聽著車輛啟動的聲音。他躺在謝之靖腿上,聽見上面傳來男人冷靜的命令:“分頭開車。”
梁遠感覺像是陷入了寂靜的深海一樣,模模糊糊的,偶爾能在沉浮中聽到一些外界的聲音。他奮力想要睜開眼睛,但是臉上又被人輕柔地撫摸,讓他更加昏昏欲睡。像是夢境一樣,他好像聽到了海浪裹挾而來的警笛聲,但是隨後很快又消失了。前面有人語速很快焦急地說著什麼,隨後是男人熟悉的聲音。過了很久很久,又像是只有一分鐘,巨大的爆破聲響起,槍聲突然密集地響了起來,梁遠感到托載著自己的水流也不再平穩,而是宛如捲入了驚濤駭浪之中。他的胃一直在翻滾,太難受了,梁遠終於奮力地睜開黏在一起的眼睛,狂風像刀子一樣從他的臉上割過去,車窗玻璃已經碎了,外面追逐著的車的引擎聲震耳欲聾。
謝之靖的臉上被飛濺的玻璃碎片割出了血痕,頭髮也被風吹得凌亂不堪。梁遠從未見過他這樣狼狽的樣子,儘管他的神情仍然是一片古怪的鎮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