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是什麼時候在蘇喬心裡有了那個位置的?
衛西不知道。
正如他也不知道,蘇喬是什麼時候,在他心裡有了如今的位置。
總之,統統都是不知道。
面對蘇喬的時候,他總是裝得自信滿滿勝券在握,一副「別怕,一切盡在我掌握之中」的篤定,實則內心裡,他壓根沒有多少頭緒。
這麼能裝,他覺得自己很牛逼。
他覺得自己的思維進入了一個臨界點,面前就是那堵擋在他和蘇喬之間的牆,只差一點點,就能豁然開朗。
只是不知道這個「一點點」究竟是什麼,來自何處。
許多人,煩躁起來會失去理智,但衛西恰恰相反,會越來越冷靜。
沒有睡意,他索性拿起手機,下樓散步。
已經深夜了,大學城冷清很多,只偶爾有幾輛車飛速駛過,在夜色里留下一點微不足道的尾氣。
衛西又走回了傍晚和蘇喬走過的林蔭道,此時寂寂無人,風拽著枝葉搖來晃去,狹窄的石頭路隱在其中,有點陰暗。
進入不久,到了和蘇喬發生爭執的位置,他覺得脖子又開始疼了,抬手摸了一把。
腫了。
他們兩第一次切磋,是大二的時候,衛家出了很大的事,大伯二伯爭公司爭財產,他在其中左右橫跳,挑撥兩人關係,效果很好,壓力很大,但他樂此不疲。
那段時間他沒怎麼去找蘇喬,偶爾放假一起去看外公,蘇喬問起,他也什麼都沒提及,對他來說,壓力大或者小,都不會影響他的計劃,說與不說沒有影響。
一個周末,他接到蘇喬電話,說有事跟他談,他回去,一推開門,蘇喬就朝他出手,他莫名其妙地接招。
沒幾下,他就發現,蘇喬是故意的。
他也不糾結太多,專心跟他切磋。
兩人沒怎麼認真,但比劃完之後,他忽然覺得輕鬆許多。
這次他過來,發現蘇喬心情不佳,帶他去拳擊室,也是因為想到了這件事。
後來,他們又切磋過很多次,大部分時候不是因為壓力什麼,而是純粹覺得好玩。
但這是第一次,他們中間有人受傷。
又摸了一下腫起來的部位,想起在拳擊室,蘇喬問他的:「你怎麼知道我不高興?」
他當時回答:「沒有原因。」
不是裝逼,是真的沒有什麼理由,就是在看到蘇喬的第一眼,他就知道,他不開心。
所以蘇喬,當時也是這樣的?
衛西驀然站定。
他從沒想過這個問題。
他一向覺得自己很了解蘇喬,他的眼神、表情,說話時的吐字發音,在他眼裡,都代表著不同的心情和想法。
已經記不清具體從什麼時候開始,似乎是很自然地,就到了這個地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