顧方圓的手指又在屏幕上摩擦了幾下,消除筆遮擋住了那個背影,但他遲遲無法按下「自欺欺人」的確認鍵。
顧方圓頹然地放下了手機,他閉上了雙眼,身體向後靠,想緩一緩情緒。
任玄顧卻很敏感,幾乎是立刻問:「爸爸,你怎麼了?」
「沒什麼。」顧方圓溫聲回答。
他的大腦很亂,充斥著各種各樣的念頭,但他也很清楚,這些是不能和孩子說的。
「爸爸。」
「怎麼?」
「不管你遇到什麼難題,都不要一個人硬撐,你有我,也有父親,我們都會無條件地站在你這邊,幫你解決所有的難題、走出所有的困境。」
任玄顧說這些話的時候,用的是詩朗誦的語氣,聽起來很像那種勵志視頻的旁白音。
顧方圓被逗笑了,忍不住睜開眼說:「聽起來我好沒有用哦。」
「父親是因為您才懂得了愛,我是因為您才覺得生活充滿動力,爸爸是家裡最最重要的人。」
任玄顧很認真地回答,顧方圓心裡也覺得熨帖,他終於抬起手,揉了揉任玄顧的後腦勺。
「放心吧,只是遇到了一些微不足道的小事,我可能不太好解決,但對你父親而言,就是灑灑水的事。」
顧方圓這麼說的,也的確這麼想的。
他有九成的把握確定那個背影是譚申,那譚申怎麼知道金秀小學,又怎麼越過層層安保出現在他的眼前,這就是很要命的問題了。
他不願意將譚申想得太壞,但涉及到他的兒子,他又不得不提高警惕。
畢竟十年過去了,時光能夠改變一切,他並不知道譚申變成什麼模樣、會採取什麼手段。
更何況,即使是十年前的譚申,也決計算不上什麼好人,幾乎是將「錙銖必報」刻在了骨子裡。
想到這一點後,他幾乎是立刻切到了和任聞正的聊天界面上,快速編輯了一條信息,點擊了發送。
「接孩子的時候我拍了幾張照片,剛剛發現有個照片裡的背影很像譚申,你幫我查查看,然後加強一點兒子身邊的安保。」
任聞正的消息回得很快,他說「好」。
又過了幾秒鐘,任聞正發來了一條消息:「照片發我,我找專人去鑑定下。」
顧方圓將照片發過去了,然後後知後覺地意識到:都已經過了十年,他依舊能一眼認出譚申的背影,並且篤信那背影就是他。
這一點,對任聞正而言,或許也是一種傷害。
他嘆了口氣,準備晚上好好哄哄自己的伴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