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果十年前我死掉的話,你得知我的死訊,會難過的吧?」譚申又拋出了一個很難回答的問題。
他其實也和以前一樣,總是很擅長讓別人為難。
「你不是沒死麼?」顧方圓的言語甚至是有些刻薄的,「不止沒死,還混得挺好的。」
譚申臉上的表情終於有了些變化,似笑非笑,似哭非哭。
他說:「因為你留了遺言,讓我好好活著感受痛苦,說我不配為你而死。」
「當然,你並不知道這件事。」
「我猜偽造遺言的人,也不是真的珍惜我的生命,而是怕有朝一日,你想起了我,發覺我死了,就一輩子都忘不了我。」
顧方圓張了張嘴,他想替任聞正反駁,說這些事他並不知情,都是底下人擅作主張。
但他說不出口。
事實上,他在剛剛的一瞬間也在懷疑,這事有可能真的是任聞正做的。
他和任聞正畢竟同床共枕了十年,也曾多次看到過他是如何狠辣地處理對手的。
任聞正幹得出來這種事,但他並不想埋怨指責他。
因為——
「譚申,是我當年想不擇手段地擺脫你,要恨的話,可以恨我。」
「我不想和你再有任何關聯,十年前如此,十年後依舊。」
「不要再試圖靠近我,不然的話,我會讓你很難過,你知道的,我做得到。」
「請滾吧,這裡不歡迎你。」
第46章
顧方圓終於說出了那個「滾」字,他等了一會兒,沒有等到譚申的回應,也沒有等到譚申的腳步聲,糾結片刻,只能看向譚申,然後他發現譚申在笑,沒有半分陰霾的、很爽朗地笑。
顧方圓後退了一步,他還記得,譚申幹壞事的時候,很愛用的就是這種笑容。
譚申搖了搖頭,說:「是不是怕被你丈夫發現?」
「是的,我怕他會胡思亂想,也怕他會因為你這個並不重要的人而感到難過。」
「你知道他並不像你曾經以為的那麼無辜。」
「我不明白你在說什麼。」
當然,也不想明白。
「如果沒有他的存在,我們當年不會分手。」
「從來都沒有在一起過,談什麼分手。」
顧方圓說出了這句話,然後他看到譚申眨了下眼睛,眼淚瞬間就涌了出來,滑過了他依舊笑著的臉頰,像在演一出荒誕的喜劇似的。
顧方圓的第一反應是震驚,他在想,譚申怎麼會哭呢?他認識他那麼多年,只見他笑過,即使在籃球上受了傷、即使為了保護他被打得遍體鱗傷,他的眼角依舊是乾涸的,他就像是不存在淚腺這種器官似的。
他甚至有點想問譚申——「你是不是提前滴了眼藥水了,要在我面前裝可憐啊。」
但他最後沒有問出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