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未必會答應我,但絕不會和你在一起,」譚申沉默了許久,終於開始反駁任聞正,「如果我真的告白,他整個人又會繞著我而轉,他會在意我的喜怒哀樂、在意我的一切,他絕不會考慮去楓城,更不會給你任何趁虛而入的機會。」
「任聞正,那時候,我才是和他相處了十年的人,而你不過認識他幾個月,你猜,他會不會為了你,選擇離開我?」
任聞正笑了起來,很溫和而寬容的笑,他甚至點了點頭,說:「不會。」
然後,他正對上了譚申略顯驚訝的表情,補充了後半句:「但你剛剛的幻想並沒有真的實現,你沒有得到告白的機會,顧方圓對你失望至極,他和我一起回到了楓城,我們在一起了,最後結婚了。」
「譚申,現在換我問你,你覺得,假設你剛剛成功帶走了我太太,你對他說出當年的真相,他會選擇和你一起離開麼?甚至,他會選擇和我離婚麼?」
「……」
譚申什麼都沒有說,他對這個問題的答案,同樣心知肚明。
「時間曾經是你的優勢,」任聞正的手指敲了敲座椅的扶手,「現在是我的優勢了。」
「總要讓他知道一切真相,知道你究竟是一個多麼虛偽而陰暗的人。」
「即使他會為此而痛苦難過?」
任聞正站了起來,撣了撣身上並不存在的浮灰。
他不準備在譚申的身上浪費更多的時間了,他該去陪他的「新婚」伴侶了。
「譚申,我已經給過了你一些機會,但很可惜,我的伴侶對你沒有絲毫興趣,甚至也不想得知當年所謂的真相。」
「你對他並不好,他過去不會像現在這樣,整日呆在家裡……」
「他過得很安逸、也很快樂,再也不會被你半夜吵醒,再也不用幫你解決各種爛攤子。我的確限制了他一部分的自由,但也規避了他再被類似你這樣的人欺騙傷害的可能。譚申,你把他傷得遍體鱗傷,是我一個碎片一個碎片,重新將他拼湊起來的。」
「——我原本有機會彌補的。」
「可惜了,我不願意再給你這個機會,」任聞正居高臨下地看著他,「你當年也知道你不配和他在一起,現在怎麼這麼不自量力?」
「是什麼給你的勇氣?靠我太太意外投保給你留下的賠償金當做第一桶金,出國留學創業後的一點錢麼?」
「他當年的死是假的,保險公司調查的時候自然會有端倪,是我出的這筆『賠償金』。」
「你出國留學、有所成就的源頭,是我的一絲憐憫和補償。」
「補償費你已經領了,就不要在我面前再做出一副受害者的姿態了。」
譚申也站了起來,他深呼吸了幾次,說:「錢我會還給你。」
「那就不必了,某種意義上,也算是我伴侶送你的最後一份禮物,如果他不是把保險的受益人寫成你,我也懶得多給你一分錢。」
「他從來都沒有對不起過你,而你一直在傷害他,無論是十年前,還是十年後。」
「當年那些事,到底是不是你做的?」
「任聞正,我就是想要一個答案,就算死,也讓我死個明白。」
任聞正沒再說話,而是徑直向外走,譚申試圖跟上他,又被任聞正的下屬緊緊攔住。
任聞正邁出了地下室,接過工作人員遞來的濕潤毛巾,又重新擦了一遍手。
「等會兒叫醫生再給他看看,灌點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