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拿起燈油,從遠離對方的那一邊開始,將教堂牆上的油燈一盞盞點亮。
教堂裡面非常安靜,基本上只有鍾明自己的腳步聲。在點亮油燈的同時,鍾明留心著牧師的動向——對方一直靜靜地坐在那裡,什麼多餘的動作都沒有,像尊雕像。
鍾明知道在西方,有些虔誠的信徒會在教堂里一呆就是一整天。教堂像是他們生活中除了家庭和公司之外的第三場所,他們在教堂里坐著也並不都是為了懺悔,有些人是為了社交,另外的人則是在尋找內心的平靜。
鍾明觀察了小半響,見對方一動不動,也看得有點累了,轉而專心致志地做自己手上的事情。
他點完了教堂這邊的油燈,向對面走,準備將靠近牧師這邊的燈也全部點燃。
然而,就在他將油燈點到一半時,鍾明遇到了困難。
教堂的油燈年久失修,燈芯歪到一邊去,鍾明本就是墊著腳舉著蠟燭才能堪堪將燈點著,這下嘗試了好幾次,都無法點燃那盞燈。
幾次後,鍾明小腿都有些酸。他放下手,為難地看著這盞燈,他今天沒帶梯子。
下一瞬,他耳邊傳來衣料的窸窣聲,
還沒等鍾明回頭去看,一隻手便從他臉龐伸出,輕而易舉地夠到了燈芯,將它扶正。
鍾明怔了怔,抬頭,看到了牧師蒼白的側臉。
對方將燈芯弄好,放下手,垂眼朝鐘明到:「請給我。」
他的英文說的很一般,詞不達意。但鍾明還是聽明白了,將手中蠟燭遞給他。
牧師接過蠟燭,將那盞油燈點燃。
鍾明看著他,棕發牧師的很高大,估摸著可能與公爵不分上下,但是身形消瘦些,兩頰微微凹陷下去,讓他看起來有些陰鬱。
他點燃了油燈,放下手,將蠟燭遞向鍾明。仿佛只是順手幫了個忙。
鍾明頓了頓,伸手去接,手握住燭台,微微用力,卻沒能收回來。
牧師沒放手,他的目光透過燭火,停在鍾明臉上。
下一瞬他突然道:「你身上有邪惡的氣息。」
鍾明怔住,驚訝地抬起眼,被這沒頭沒尾的一句話打蒙了。不知道他是英語不好還是真是這個意思。
牧師沒讓他困惑多久,接上下一句:「你和公爵走得很近。」
鍾明眉尾一顫。他看著牧師,臉上神情不變,心中卻天翻地覆。
玩家竟然也有知道公爵存在的人。鍾明心中大駭,明明連李逸之和沈為年這種人物都不知道對方的存在。
鍾明看牧師的眼神帶上警惕,接著驟然一愣,他突然注意到了什麼。
借著燭光,鍾明的視線滑過對方高挺的眉骨,蒼白的臉頰和稜角分明的下頜。
這個牧師長得和公爵有三分相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