入夜之後的雪地非常安靜,幾乎可以用『死寂』來形容。鍾明在雪地之中艱難地行走,周圍只有他的腳踩在粉狀的雪地上的輕微窸窣聲。
半響後,他終於來到那根樹枝旁,俯下身用雙手扒開上面的積雪,扒出下面的屍體。
零度以下的溫度果然有冰鮮的作用。卡佩牧師的臉還保持著生前驚愕的表情,如果不看青白的臉色和像玻璃珠一樣渾濁的眼睛,他幾乎就像個活人。
鍾明微微喘著氣,將屍體從積雪中挖出來。他跪在雪裡,費勁力氣才吧牧師被凍硬的頭放在自己的膝蓋上,長長地出了一口氣。
離零點已經很近了。
鍾明平穩下自己的呼吸,低頭看著男人毫無生氣的臉,從大衣的口袋裡掏出槍,在黑暗中,他把槍口抵在了牧師的太陽穴上。
時間悄無聲息地流逝,月亮以肉眼無法察覺的速度爬升,最終越過樹梢,掛在了天空的正中央。
與此同時,在鍾明膝蓋上的頭顱塑料珠子般無神的眼睛在瞬間產生了神志。他又活了過來。
雖然活了過來,卡佩的神色卻依舊很迷茫,他的眼珠動了一下,第一個看到了鍾明俯視自己的臉,瞳孔瞬間緊縮,蒼白的嘴唇微微一定。
鍾明第一時間捂住了他的嘴。
在寂靜的黑夜中,鍾明俯下身,靠近他的耳邊,用低到幾乎聽不到的聲音道:
「你有屏蔽他耳目的方法,先把它打開。」
卡佩的眉眼微微一動。片刻後,抬眼看向鍾明、
鍾明收到信號,放開了捂住他嘴的手,卻沒有收回,轉而搭在了男人頸側的動脈上。
被放開之後,卡佩並沒有主動開口。
他的屍體在雪地裡面躺了好幾個小時,渾身都被凍透了,幾乎感覺不到自己的手腳。所以鍾明溫熱的手指和腦後帶有體溫的,大腿柔軟的觸感顯得格外鮮明。
當然,額頭上槍口冷硬的觸感也沒有被他忽略。
卡佩仰著頭,感受著鍾明的一縷長發垂在自己臉側,帶來微癢的觸感,覺得自己像是陷入了一場香艷而詭異的噩夢。
他聽到鍾明在一片寂靜之中沖他低聲道:
「說話。」鍾明用槍口頂了頂他的太陽穴:「要不然就殺了你。」
卡佩沉默片刻,被凍得青紫的唇動了動:「說什麼?」
「別裝傻。」鍾明用輕柔的聲音道:「你只有一條命了。我的耐心有限,勸你別把時間都浪費在這上面。」
「我給你兩個選擇。」
鍾明垂頭看著卡佩,他們的姿勢遠遠看來如同情人般親密,嘴裡說的話卻血腥味四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