金元彎起月牙狀的眼睛,低頭沖鍾明笑了笑:
「我們又見面了。」
他的語氣和腳步一樣輕盈,說出的話還有些俏皮。鍾明看著他,一時間沒能說出話。
「怎麼了?」金元懺悔室的方向瞥了一眼,又收回視線:「看到我和他們不一樣,很意外嗎?」
鍾明一怔,這才反應過來,他剛才表情詫異得太明顯了。生病讓他的反應慢了一些。既然看出來了,鍾明也就不再隱瞞,直接了當地問:
「你使了什麼手段?」
金元一愣,接著無奈地笑了笑:「什麼叫手段?」
鍾明無聲地凝視他。
金元與他對視片刻,嘆了口氣,在長椅靠近過道的一端坐下,偏頭對鍾明道:「我就不能是個好人嗎?」
鍾明見他坐下,皺了皺眉。金元和他保持了大概三個身位的距離,但鍾明還是感到不適,收回視線。
金元看著他冷淡的側臉,勾了勾唇,身體向前傾,手肘放在膝蓋上。因為這個動作,那個金屬十字架吊墜從他的領口中垂落下來。
「我小時候基本是在教堂長大的。」金元的聲音低沉而和緩,道:「我不會做違背主的教誨的事情,這點你可以放心。」
鍾明聞言,朝他看了一眼:「那死在你手上的玩家算什麼?」
金元見他還願意跟自己說話,笑了笑:「算正當防衛。」
他的聲音中有種莫名的篤定,笑容帶有鋒銳。態度透出以往沒有的堅定。
鍾明看著他,一時沒找出反駁的話。他不知道那天在森林裡究竟發生了什麼,也許是那群玩家先動手的?但他無法忽略金元身上的違和感。
金元的聲音略低了些,再次道:「我沒有說謊。」
鍾明看著他,睫毛微顫。在他眼中,金元原本是很輕飄飄的,他戴著柔弱卻虛偽的面具。但是現在他落在了地上,從姿態到話語都變得沉甸甸,讓人不自覺地想要相信他。
然而就在這時,一抹陰影投在他們身上。
馮唐不知什麼時候站到了金元身後,拿下嘴邊的煙:「你想死?」
三個字殺氣四溢。
金元頓了頓,偏過頭,看向馮唐。他臉上沒有絲毫恐懼,向後靠在椅背上,對馮唐也是微笑,微微舉起雙手道:
「我什麼都沒做。」
確實,他與鍾明隔著禮貌的距離,從話語到行為無可指摘,只是再平常不過的對話。但是教堂之中血氣四溢,他在這樣的情況下說出這種話,本身就已經很不尋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