怎麼想,都是聶如稷那混蛋幹得出來的事。
「就連你在在太玄宗之外一路所經歷的艱險,又焉知不是聶如稷為了讓你嘗嘗離開他的苦頭,故意這麼做的?」聞師舟輕描淡寫的說:「往後你要是不想再受苦,就只能乖乖待在他身邊,一步都不敢離開,連看不見他的身影都會焦慮。」
他嘲弄地笑著:「就像馴養寵物那樣。」
姜偃發現聞師舟眼裡的聶如稷,和他認識的那個很不一樣。
不知道是不是魔修對正道之人特有的誤解。
他怎麼都沒法把聽起來這麼極端的控制欲,和聶如稷那樣淡漠的人聯繫到一起。
就算他心有疑惑,以他現在薛霧酒舔狗的身份也不好多說什麼。按理說,他就該跟聞師舟一起黑聶如稷才對。
穿過一眼望不到盡頭的槐樹林,就是被密密麻麻的槐樹包圍的村子。
村子就是普通的村子,不同的,只有每家每戶的門口都放著的朱瓦黑牆的小房子,由紙紮成,紙房子的門口站著個只到小腿高的紙人。
屋檐下掛著大大的【奠】字。
姜偃一進村,就徑直走到街邊站著的一個小老頭面前,「錢老闆最近在家嗎?想找他打口棺材,要新木的。」
槐村附近有座湖,村里普通的棺材鋪打的棺材,都是用的槐木。而姜偃想要的那種能讓屍體永遠不腐的,用的卻是那座湖邊長的一種樹。
一般的木頭要長上幾十年,而那座湖不知道有什麼魔力,樹被砍了之後,幾個月就能長到一般的樹幾十年那麼高,村裡的人為了打棺材,像割韭菜一樣一茬茬的砍樹。
誰也不知道這樹是什麼品種,因為每次砍了樹,路上村民看見都會隨口問一句「是不是砍了新的」,時間長了,村里人叫順嘴了,就管它新木。
錢老闆是打新木棺材的人里,手藝最好的那個。
小老頭一聽他提錢老闆,就知道這是熟客。他頭也不抬的說:「老錢在家呢,前兒個才去水邊砍了新木,不過最近客多,你要的那種棺材漲價了,錢不夠去了也是白跑,路邊隨便進一家,打的棺材都保你屍體十年不腐。十年後,且塵歸塵,土歸土,活人不要戀著死人不放手。」
姜偃:「我知道。」
聽他這麼說,就知道他這是沒把他的話往心裡去。
小老頭也不多勸,抬手指了下方向:「唉,這一個個的,都魔怔了......那你就去吧,只是最近趕上村里回魂日,你怕是得多等幾天嘍。村裡頭忙啊。」
姜偃:「不礙事。不過,能問下回魂日是什麼嗎?」
小老頭:「村裡頭的一個慶典,專給死人辦的。」
他深有感觸道:「這世界是活人的世界,人一旦死了,生命就固定在了那一刻,就只能眼睜睜看著曾經同行的至親至愛,漸漸將他們拋棄在過去,看著其他人走向未來,自己孤獨地留在過往的歲月里。
我們做死人生意難免冒犯,為了安撫亡者,每年村里都會專門空出一天,將屬於活人的世界讓給死人,村里人會裝作死去的親人還活著那樣過上一天,也就是回魂日。」
「將活人的世界讓給死人......」姜偃喃喃著重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