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偏開頭不去看徒弟被他訓斥得淚眼汪汪的臉,伸出手彎腰把他從地上扶起來:「起來吧,往後別動不動就抱人大腿,叫人看見了成何體統。」
「哦。」
餘光瞥見姜偃滿臉失落,喪氣垂頭,聶如稷將要收回的手繞了個彎,隔著袖子拉著小徒弟的手,搭在自己腰間。
「下次再想抱,就抱這裡。」
他心想,自己難得收了個徒弟,卻是個離開師尊都要被嚇哭,愛撒嬌的性子。離了他,在這修真界之中,估摸是再找不到第二個願意收這樣叫人操心掛懷的人做弟子的修士了。
便就是縱容些,也無妨。
總歸有他在前方執燈引路,不會叫他在求仙一途上迷失方向。
有了第一次就有第二次。
可如今,那個入道起就被他縱容嬌慣著,密不透風的庇護在羽翼下的弟子,隻身涉足他曾經最不願沾染的污泥,忍受著遠超他過往人生里所感受過的疼痛,卻不見一絲苦楚,只有聶如稷不曾見過的歡快。
他不是被逼的,他是自願的。
就像他當初為他殺進獸群,如今他也會為薛霧酒闖血沼。
聶如稷猛然閉上眼睛,不明白為何自己心底一片惶然,他不動聲色的操縱體內靈氣沿著經脈一寸一寸查過,也沒有發現任何異狀。
既無隱傷,也沒有遭人暗算。
那為何,他總有種身體裡好像有什麼在不受控制地流逝,心臟空落落的感覺?
頭疼地按了按額頭,他起身,想說夠了,不過一個秘境,哪裡值得姜偃捨命去博,他想要薛霧酒的眼睛......他替他取來就是了。
他掌心才醞起靈力,就被畫姬察覺,看他有干涉秘境之意,當即變幻出武器一柄美人扇,禮貌中不威嚴道:「仙尊大人要是累了,可以先行離去休息,等儀式開始,我會派人去請您。」
言下之意,就是這場試煉誰都別想干涉。
恰在此時,外面傳來一道溫和虛弱的聲音:「勞煩通稟仙尊,就說姜琤求見。」
姜琤?
那豈不就是仙尊正兒八經的未來道侶?
門外的侍女聽聞這個名字,不由多看了來人幾眼。
果然就像傳言所說,這位小姜公子氣勢不凡,算一算修道沒幾日,氣息竟然隱隱有超出她這個百年修士的架勢,可惜根骨裡帶著病灶,連洗髓都根除不了,面帶幾分憔悴病容。
可哪怕常年遭受病痛侵襲,這位小姜公子看起來絲毫不見久病之人的沉悶喪氣,反倒是笑呵呵的,那張據說和他哥哥——那位如今成了仙界通緝犯的「姜公子」有著九分相似的臉,更是讓人多看兩眼就忍不住對他心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