魏愁心看著在場各懷心思的眾人,忽然醒悟。三百年過去,十二家早已不是當年齊心飛升的同謀,如今,他們早已各自離心,只有她,還堅守著初心。
魏愁心忽然大笑起來,周身氣勢不斷攀升,「一群凡夫俗子,我當年也是眼瞎,竟會選你們這幫庸人合謀。」
她像是忽然變了個人,實力也增長到了一個可怕的地步。
其他人還不明白髮生了什麼,姜偃看著她,緩緩道出眼前這具軀殼裡所附之人的真名:「原來是你,魏凝。」
此話一出,所有人都不敢置信地看著魏愁心,或者說魏凝。
「魏夫人?她不是三百年前就死了?」
頂著魏愁心殼子的魏凝淺笑道:「死?我還沒飛升成仙,怎麼可能就那麼輕易死了?」
「我也沒想到阿棲會這麼脆弱,竟然崩潰得那般快,原本按照計劃,他還該再堅持幾年,再多造些孽,除掉他的功德才夠飛升,可惜,那時再不動手,他自己都要把自己折騰死了,我也只好先殺了他試一試,結果還是失敗了。」
「好在我早有預料,早做準備,留下神魂重新甦醒在這小丫頭身上,這一次,我定會成功。」魏凝滿意地看著姜偃這一身詛咒之氣。
「母親。」身受重傷的聶如稷臉色慘澹地出現,攔在她身前,視線觸及滿身刺青的姜偃時,像是被燙到般移開。
魏凝將他的動作收入眼中,淡漠道:「真沒想到,三百年過去,我一手締造出的神話,我最驕傲的兒子,竟然也淪落成了為情所擾的廢物,我很失望,阿稷。」
聶如稷仍然沒多少表情,「抱歉。」
道歉也聽不出多少歉意。
聶如稷生來沒有心,不通情愛,不懂如何愛人,更不懂愛世人,他本來......便如此,說著抱歉,卻實在不懂得歉意為何,心中始終沒有波瀾。
他本不是個做世人眼中神仙的料子,他連人都不太像,要是一早魏凝把他照著魔頭的樣子培養,他興許做得比聶朝棲好得多。聶朝棲會為那些事痛苦,最終承受不住,被逼瘋,他卻不會。
他是天生的魔。
早先他學著聶朝棲的一言一行,扮演符合世人眼中期待的仙人,後來聶朝棲死了,他親手殺了自己的弟弟,從此再沒人給他模仿,後來魏凝也死了,他不知道自己要做什麼,直到姜偃出現,擾了他的心。
可惜,他還沒學會珍惜愛人這一課,就已經失去了他。
聶如稷內傷沒好,這幾日一個人待在他的寢殿內,反覆復盤著他與自己弟子間的種種,第一次在茫然中感受到了徹骨心痛,身體愈發變差,強撐著出現在這裡,只為了來跟魏凝說一句話。
他低頭道:「姜偃不夠格,你殺了他也不能飛升,真正適合成魔的人是我。你別動他,我來做你飛升的踏腳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