花廳之內,火爐上茶水正沸,碧螺春香氣沁心,多日前遇見過的書生杜衡坐在桌旁,手搖摺扇,微微一笑:
「我家公子已在此恭候阿英姑娘多時了。」
今日正是六月十四,距離約定之日只差了一天。
如若不是阿英篤定,無人知曉她與阿菁的關係,她險些要以為這一切都是那玉公子的計謀,為的就是做局引她自投羅網!
在玉清宮時,拐子劉曾提過一嘴,紅葉夫人天生媚骨,身有異香,這多半是風塵女子常年服食媚香之藥所制,譬如昔日漢成帝身邊飛燕合德姐妹所用的息肌丸。那天夜半在南北客店,阿英亦嗅到過一股妖異媚香,便是從躺在玉公子床上那位絕色美人的身上散發而出,按著阿菁被捉之時算一算腳程,這一行人正該是自洛陽經潼關而來。而他們的目的西寧州,偏巧又與楊雄傑所至的蘭州相近。
因此,如若阿英沒猜錯的話,同玉公子隨行的那女子,八成是楊雄傑出逃的那姬妾紅葉夫人!此時阿英固然不知楊雄傑身在何處,但她在此守株待兔,總是錯不了。
然此事她還有幾多疑點未明,譬如玉公子同那姬妾既是私奔,為何一路大張旗鼓,從不掩飾行蹤?而楊雄傑為何提前宣揚是去蘭州尋貨,莫非他早知這二人會私奔出關?這一切似乎並非兒女情長,爭風吃醋那般簡單。
不入虎穴焉得虎子,既然她已進了這琳琅山莊,今日且叫她看一看,這玉公子做的究竟是什麼大買賣。
杜衡並不追問阿英為何回心轉意來西寧州赴約,也不解釋他為何對阿英的到來早有預料,只是請卓航留在花廳,單獨帶阿英去書房商議。
入得書房內,果見那玉面俊顏、錦衣華服的公子。他亦仍是如當日一般眉若寒霜,眸若冷星,只與阿英淡淡見禮,便顧自垂眸品茗,再不發一言,將一切交於屬下杜衡來開口。
而杜衡並未開門見山,卻是在桌面上攤開了一副輿圖,問道:「姑娘請看,此地是何地?」
阿英目光掃了一眼便看出了山川地形,「青唐道?」
「正是青唐道。古往今來,若要出關前往西域吐蕃之地,合該自金城,過四郡,西出玉門,走更為平坦的河西之路。可自党項部李元昊虎踞西北,建國大夏,相繼占領了甘、涼、沙、瓜、肅、蘭六州與定西、榆中等地,這河西之路便徹底落入了西夏人之手。然而西夏人不懂經營,對往來商旅課以重稅,扣押貨物,官府甚至頻頻主動派兵劫掠,逼得商人不得不棄河西路改走青唐道,因此西寧州之地這才繁華富庶了起來。」
「然河西路不通,青唐路也不好走。此地四境不接,八方不管,魚龍混雜,久而久之又生出了一方新勢力。相傳這群人從極西之城撒馬爾罕而來,因受當權迫害,翻山越嶺,跋山涉水來到此地扎了根。這一族信奉獨特神明,與中土佛道全然不同,不拜偶像神人,卻拜日月星辰,故而立派傳教,名為朔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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