此時十里亭已被禁軍包圍,孫雋插翅難逃,眼見大勢已去,他四肢癱軟,如土委地,毫無抵抗之力的被左右按住了手腳,強行灌下了毒酒。
「裴昀!哈哈哈哈——裴昀!」
孫雋一身狼狽趴在地上,又哭又笑,狀若瘋癲,語氣陰慘慘道:
「今日你做官家刀斧手殘害他人,來日你也會為官家刀斧手所殘害,我們誰都逃不掉!誰都逃不掉!」
「縱我不過是他手中殺人之刀,能將爾等奸佞斃於刀下,我亦心甘情願,死而無憾!」
裴昀最後看了一眼已經毒發的孫雋,就此轉身離去,頭也不回。
......
御史台
裴昀進門之時,謝岑正在與御史大夫馮喆議事,裴昀還未等開口,馮喆先拱手施禮道:
「裴大人。」
裴家四郎雖是待罪之身,卻是陛下心腹,金鑾殿上捨身護駕,勇擒奸相,天下皆知,雖無官無品,朝中群臣依然對他百般禮遇,敬讓三分。正如謝岑一般,此人年紀甚輕,位卑職低,然韓黨一案,官家口諭,著此人全權督辦,來日飛黃騰達不可限量,這二人馮喆哪個也不敢怠慢。
裴昀急忙還禮道:「大人二字實不敢當,馮大人喚我四郎即可。不知那韓齋溪可招認罪狀了?」
馮喆為難的搖了搖頭,「此人始終拒不認罪,我與謝大人正為此頭疼不已。」
此案牽連重大,官家親自過問,可那韓齋溪為一品大員,刑訊不得加身,威逼利誘撬也不開他的嘴。
國朝寬待文人,太祖更是留下了「不可殺士大夫」的祖訓,南渡之後,雖偶有打破陳規,卻無不是逼不得已,罪大惡極才為之。且韓齋溪因議和之功,被賜丹書鐵券,非謀逆大罪不得處死。如今他拒不招認通敵叛國,又無人證書證,想要光明正大將其定罪,簡直難於登天。
當初內禪之日,裴昀早便經趙韌授意,可趁機將其斃於劍下,誰料到他竟內穿金絲寶衣,撿回了一條性命,不禁叫裴昀大為悔恨。
裴昀問謝岑:「他身邊親信可有供認?」
謝岑道:「韓家老小盡數收監,統統訊問過一遍,連韓宵也不知其父具體謀劃,而心腹王福又畏罪自盡,其餘妻妾親眷更問不出什麼了。倒是搜查相府時,在韓齋溪臥房中尋到了一處暗格,在裡面找到了此物。」
裴昀順著他示意看去,只見桌上放著一三寸見方的烏木盒。
「這盒子是玄機盒,內里機關精巧,這幾天我斧劈刀削,水淹火燒各種法子全試了個遍,都沒能打開,今日你來正好幫我順道瞧上一瞧。」
烏木堅硬非常,等閒兵刃都不能傷其分毫,這玄機盒由一整塊烏木所雕,通體黝黑光滑,無孔無鎖,嚴絲合縫,尋不到一星半點鬆動之處。六面除去其中一面上鑲嵌著一片星星點點的螺鈿碎片,其餘並沒有半點多餘紋飾。
玄機盒分為外置機擴與內置機擴,如這般外表毫無著手之處的內置機擴盒,看似毫無頭緒,其實解法往往分外簡單。但這一玄機盒乃是裴昀見所未見的種類,她接連嘗試了數種常見的解法都沒成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