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英英?」
他心中一提,即刻走近岸邊,欲瞧個真切。泉池溫熱,水汽裊裊,一時看不出她是否還在水裡,他恐怕她熱暈或滑倒在池中,因而俯身湊近了水面高聲喚道:
「阿英!英英!」
突然間水面有人破水而出,伸出纖細修長的手臂攬住他的脖頸,如同那神話中人身魚尾美艷惑眾的鮫人一般,將他拖了下去,自此沉淪深海,萬劫不復......
嘩啦啦一陣水花巨響,顏玉央猝不及防落在水中,狼狽的嗆了好幾口水,腳下無著險些摔倒,幸而及時扶住了岸邊凸起的石壁這才堪堪站穩。而那天真又狡黠的鮫人毫無愧疚,心安理得的抱住他,笑眯眯道:
「我說讓你陪我玩吧你不聽,現在不還是下來了?」
顏玉央抬手抹了一把臉上水漬,本來凌厲冷漠的眉目被溫水浸潤,便如黑白分明的水墨畫般氤氳開來,平添三分柔軟。他伸臂攬在她的腰間,用力一提,逼得她雙腳離開水底,整個人掛在他的身上,兩個人四肢糾纏,親密無間,只有一層濕透了的輕薄衣衫相隔,近乎無物。
他用力捏住她的後頸,與她額頭相貼,鼻尖相觸,低沉喑啞的聲音聽不出喜怒:
「你想讓我陪你玩什麼?」
裴昀望著這雙近在咫尺的幽深眼眸,一時間失去了思考能力,她直覺他的嗓音他的氣息都充滿了危險,卻又說不出所以,腦海中不期然閃現一些支離破碎的畫面。
漆黑幽潭中,陰暗水道里,冰冷地池旁,溫熱泉水間,那糾糾纏纏的一男一女,無一不是他與她自己。
正在愣神之間,已有熾熱的吻落在了她的眉心、臉頰,她剛想開口說些什麼,便立刻被以吻封緘,再也吐不出半點聲音。
那是如啃咬一般的親吻,夾雜著刻骨的憎恨,報復的快意,相思的苦澀,與無窮無盡的辛酸與愛戀,長驅直入,如狂風暴雨般掠奪與吞噬,哪怕嘗到了血腥與淚水也毫不罷休。
裴昀被迫仰頭接受他給予的一切,心中亦莫名其妙湧出又酸又苦,又甜又麻的滋味,連自己也分不清那究竟是喜歡還是討厭。
漸漸地,暴風驟雨轉變成了斜風細雨,越來越溫柔,越來越纏綿,卻也越來越放肆,滋潤著她的脖頸,她的鎖骨,她胸前細嫩的肌膚,還有越來越往下的趨勢。
腦海中一團漿糊,她總覺得自己應該說些什麼,於是忍耐著那半邊身子都酥酥麻麻的癢意,她勉強斷斷續續道:
「對了......我、我知道你是我的...嗯,我的什麼人了......」
他不顧體內僅剩的兩成寒熱之毒互搏而帶來的刺痛,兀自舔舐輕咬著眼前的白皙嫣紅,聞言輕笑了一聲,說不出的自嘲與譏諷:
「是什麼?」
連他自己都不知,今時今日他與她究竟算什麼,這世上最親密的仇人?最疏離的愛侶?最不死不休的宿敵,還是最恩怨兩清的陌生人?
「阿、阿姿姐姐說啊......她說,按照話本上的說法,你應當是我的......嗯,別碰那裡......」
「嗯?」
「是我的......是我的娘子!」
他的動作一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