寨子裡從來沒有過這般時間緊迫,又這般一無所有的親事,好在阿娜依身為寨主經驗豐富,幾天內便找起了寨中十幾個巧手阿妹一同趕製嫁衣,但打銀飾已是來不及,阿娜依便又將自己當年嫁人時的全套妝面取出清洗翻新,贈與裴昀。
「無銀無花不姑娘,有衣無銀不盛裝,阿妹嫁人,怎能沒有銀飾傍身?」阿娜依長眉一挑,嗔怪道,「你這沒屋沒田壞脾氣的後生啊,若是在我們寨子裡,管你生得多好相貌也沒人稀罕,也就是傻乎乎的阿英肯嫁吧。」
對此顏玉央無話可說,最初他來南疆不過是走投無路,至白龍寨相識阿娜依也不過是一場錢貨兩訖的交易,到今日她為二人這般盡心盡力,他不禁生出三分感激之情,卻又不知如何開口。
然而這份複雜心情也沒持續多久,直到他從藥廬回房後發現本該在床上乖乖等他的人不翼而飛時,這感激也就隨之灰飛煙滅了。
「阿娘說了,寨子裡規矩,未婚夫妻成親前不能見面!」
阿姿氣勢洶洶的擋在自己房門前,伸出雙臂攔著顏玉央。
「會如何?」
「會不吉利!」
顏玉央心中嗤笑一聲,他與她在一起,本就已是不忠不孝,人神共棄,天打雷劈,還怕什麼吉不吉利?
當即揚聲道:「阿英,出來!」
房門吱喲一聲打開,一個身影靈巧的從阿姿手臂下鑽了出來,撲到了顏玉央懷中,笑眯眯道:
「你怎麼才來呀?我都等你半天了!」
「回家吧。」
「好!」
於是兩人相攜而去,只留阿姿一個人在原地氣得跺腳。
「阿英你現在不乖了!真是的,我要告訴阿娘去!」
.
二人回到小竹樓後,顏玉央遞給裴昀一方小盒子,裡面裝滿了白白嫩嫩,香氣撲鼻的乳膏。
裴昀嗅了嗅,好奇道:「這是什麼?味道好熟悉。」
「羊脂百花膏。」
昔日北燕宮中御用之藥,可祛疤消痕,癒合肌理,他替換了其中幾味藥,就地取材,煉製了一盒,功效應也有十之八九。
「把衣衫脫下來。」他低聲道。
裴昀不疑有他,順從照做,除去外衫,只余裹胸和褥褲,乖乖躺到了床上。
顏玉央坐在一旁,為她身上陳年舊疤塗藥。溫熱的掌心隔著冰涼的乳膏,在裸露的肌膚上反覆摩挲,逐漸生出曖昧的意味。裴昀起初只覺得癢,躲來躲去笑個不停,後來卻覺得身體漸漸發熱,雙頰漸漸發燙,有一股難耐至極的酥麻之感漸漸遍布全身。
「還、還沒有塗完嗎?」
「誰叫你不愛惜身子,落下這麼多舊傷。」
她目露迷茫道:「都是怎麼傷的?我怎麼不記得了?」
「好,我來告訴你。」
他的指尖划過她的琵琶骨:
「這裡,曾被人用鐵鏈穿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