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些年你過得好嗎?」
這般近乎心有靈犀的默契,讓房間中再次寂靜了一瞬。
不知誰的一聲嘆息響起,若有若無飄散在空中。
顏玉央淡淡道:「離開春秋谷後,我便一直東遊西盪,跟著一家鏢局從南到北去了很多地方,後來又來到了泉州,來到了蒲家。」
頓了頓,他低聲道:「世人皆道小裴侯爺寶陀山佛武會一戰,技壓群雄,天下無敵,故而看破紅塵,在大光明寺出家為僧了。」
江湖謠言何其可怕,裴昀無奈:「即便有一日我遁入空門,也不該是在大光明寺,也不該是出家為僧。」
顏玉央冷哼了一聲:「裴四郎,裴侯爺,不該做的你也做得了,哪天做了個裴和尚也無甚稀奇。」
裴昀失笑,笑過之後卻是嘆息:「可惜紅塵繁蕪,三千煩惱,我還做不到一刀兩斷。」
顏玉央自知方才失言,戳到了她的痛處,因此並不再提家國天下,只道:
「你可還有什麼要問的?你......不問我為何留在蒲家麼?」
「不必問,我知曉緣由。」裴昀輕笑了一聲,「神船金珠女兒俏,一品金珠,乃是你解毒所需九大仙草中最後一味。」
她從在蒲家見到他的那一瞬間,便已經猜到了,可理智是一回事,感情卻是另一回事。縱然知曉這又是他機關算盡的一場戲,心中仍是酸楚難平,甚至忍不住腹誨,這人當真是愛成親,前前後後,真真假假,這都是他娶得第幾個了?
顏玉央聞言愣怔一瞬,眉宇間的神色倏爾變得柔軟了起來。
「蒲家財富滔天,家大業大,蒲宗昌與蒲妙嬋父女不合,心思各異。」他慢條斯理道,「蒲宗昌利用其女美貌,以聯姻為名,拉攏權貴,剷除對手,逐漸把控了整個泉州海貿,蒲妙嬋一心想要擺脫其父控制,篡奪蒲家家產。便在蒲宗昌察覺其女野心,欲將她第八次遠嫁,蒲妙嬋暗中派人放出風聲,非天煞孤星不可娶她之際,我潛入蒲府盜取金珠,失手被擒,故而便與蒲妙嬋做了個交易。我助她謀權篡位,她給我蒲家金珠。」
前因後果與裴昀所料大差不離,這確實是此人一貫的手段。有時她真是不得不佩服他,縱是國破家亡,武功全失,他還能憑著計謀才智混得如魚得水,比某些介個天只會賣皮賣肉哄女人的不知強上多少。
「你還有其他想問的麼?」
裴昀搖了搖頭:「沒有了。」
顏玉央近乎誘惑道:「你不想知道,今夜蒲妙嬋與謝岑會談什麼嗎?你不想知道蒲妙嬋為何要命人迷暈你?你不想知道,究竟如何做才能讓蒲妙嬋答應行朝入泉州麼?」
「我想,但我不能。」
「為何?」
裴昀苦笑:「因為,我已經沒有可以回答你的問題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