確實胖了,被養得圓滾滾,顯得眼睛到鼻子的距離更短了,眼珠隨意動一下都是討人喜歡。
但是現在身上的毛都濕透,全身又是泥又是青苔,胸口還沾著暗色血漬。
白色蕾絲花邊的圍兜上也有,皺皺巴巴的,和那天在草坪上梳毛時的金貴模樣判若兩貓。
「圍巾髒了。」他說。
也不知道這句話是什麼了不得的開關,輕易讓祁躍再次淚如潮湧。
「髒了就髒了。」他淌著眼淚,哭腔濃重地辯駁:「我本來就是你撿來的小野貓,我們野貓都這樣的。」
「你不是了。」
狸花又停下攢了些力氣,才能繼續說完:「回去吧,別呆在這。」
「你跟我一起我就回去。」
祁躍抱住狸花,用頭蹭蹭他的耳朵,又貼貼他冰涼的鼻子:「大哥,你現在有沒有好些,清醒些,可以站起來走一點路了嗎?」
狸花傷太重,他們必須求助人類。
歲歲會幫他的。
歲歲一家那麼喜歡小貓,看見大哥這樣,一定會願意帶他去寵物醫院。
只是祁躍太廢了,沒辦法像大哥叼他一樣叼著大哥走過那麼長的距離回家。
不是沒想過先回去,可是他不敢保證自己一定能把歲歲引過來。
萬一,萬一最後得不償失,他還被當貓來瘋關住怎麼辦?
最穩妥的還是直接帶著大哥回去。
而且雪下太大了,他不想把大哥孤零零一隻貓留在這裡。
可是大哥卻說:「我很累了。」
祁躍品咂這話背後的意思,有點喘不上氣:「累了就要在這裡等死嗎?」
狸花避而不答:「你回去。」
祁躍梗著脖子堅持:「我不,除非你跟我一起。」
狸花不再說話,沒有閉上的眼睛不知道在看哪個方向。
他看起來只是一動不動地躺著,四肢僵硬舒展,眼底黯淡無光,就好像......好像......祁躍被無名的恐懼籠罩,抱住他的兩隻爪子突然用力,衝動地把臉也全埋進他沾血的絨毛里:「不回就不回,一起凍死好了。」
狸花僵硬的眼珠在聽見這句話時卡頓地轉動,瞳孔有了焦距,晦澀地落在小貓身上。
「反正本來都做好被咬死的準備了,早死晚死一樣的,凍死還好一點,沒有被咬死那麼疼。」
祁躍悶聲喃喃:「變成小貓鬼就不怕冷了吧,不會疼也不會餓,還省得大冷天那麼辛苦到處去找吃的......」
從早上到下午,他已經在完全沒有遮蔽的室外飽嘗了近十個小時的風雪。
他冷得快要感受不到鼻子爪墊和尾巴的存在,內臟好像都縮得擠在一起,身體毛茸茸蜷成一團哆嗦得像篩糠。
大哥是對的,這個冬天真的比他想像中冷太多了,他扛不住。
可即便這樣,他仍舊堅持坐在風口的方向,天真地想要為狸花抵擋寒風,哪怕只有一點也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