狸花瞥他一眼,繼續往前走,走到那片小樹林,沒見到有刀疤臉,只有一群老頭老太太在旁邊空地上跳舞。
跳得還挺難,一把年紀還能托舉轉圈,小小年紀都不大轉得動的祁躍佩服得五體投地,捨不得走,拉著狸花找了塊空地坐著,看得津津有味。
一首跳完了,一圈人鼓掌。
祁躍也想,奈何心有餘力不足,只能高高豎起尾巴搖一搖,意外引來幾束凝視的目光。
「喲,這麼俊的貓。」
「還看跳舞呢,可聰明。」
「蘭茵,你不老說兒女不在家裡冷清,想養只貓兒作伴,這現成的了。」
「是啊,看這花色多好看,乖,親人,哎喲,還讓摸呢。」
祁躍仰起臉,才看見他們的旁邊正好有一位坐著輪椅的老奶奶,帶著藏青色針織帽,皺紋堆出的笑容和藹慈祥。
「是好看,白白淨淨。」
她伸出手來,垂下摸了摸祁躍的腦袋:「乖小貓,要跟奶奶回家嗎,奶奶給你做魚乾吃。」
奶奶說話好好聽,帶著一股子文鄒鄒的溫柔勁,像祁躍念大學時去聽講座見到的一位女教授。
祁躍很喜歡她,在她掌心輕輕蹭了蹭,便又後退回到狸花身邊,難得張嘴咪了一聲,對奶奶抱歉。
也許魚乾很好吃,但還是大哥更重要。
狸花轉頭在他頭頂嗅了嗅,又舔了兩下,兩隻貓在老人們的注目下再度啟程出發,離開公園繼續前行。
走過穿城大道,夜幕降臨,道路兩旁路燈點亮,橙黃明亮的光打下來,將兩隻貓的影子打出重疊,拉得老長。
剛去麵包店門口刷臉賣乖填飽了肚子,今晚一整夜都不必擔心挨餓,要過馬路時,安全起見上了天橋。
城市外環沒有內環熱鬧,加上不是商業區,這個點人流量只有零星幾個,一個戴著安全帽的民工大叔也許剛下班,坐在靠欄杆的地上吃一份冷掉的盒飯。
路過時祁躍停了一下,被大叔誤會想吃,從胸口兜里半天翻出一團塑膠袋鋪開,夾了一塊回鍋肉放上去:「小貓過來,咱們一起吃。」
祁躍轉過頭看狸花,狸花只告訴他:「想去就去。」
祁躍去了,不是想吃肉,只是覺得大叔也許會需要他陪著吃完這頓寒夜裡的晚餐。
那塊肉他吃得很慢,怕吃快了,大叔以為他餓,會把本就不多的肉都夾給他。
在他溫吞磨蹭時,狸花安靜坐在他身旁,看著偶爾匆匆路過的行人,尾巴悠閒放鬆地搖晃。
不多時,又來了兩個人坐下。
兩個年輕男人,看起來二三十來歲,稍矮一些的挎著一隻吉他,手上隨意試了下音,旋律在靜謐的夜裡聽來尤為清晰。
天橋上三個人,兩隻貓,一時之間除了吉他的聲音,誰也沒有開口,沒有說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