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在莫名昂揚的鬥志里睜眼。天亮了。
清晨的風裡有臘梅花浸在露水裡的香。
抬起腦袋,冷空氣罩得他一個激靈,慷慨地冷卻了他發熱的大腦。
他迷茫地盯著房梁放空許久。
彈著耳朵機械地轉過頭,看向尚在熟睡的狸花,如夢初醒。
不對,勁......怎麼就要為大哥奉獻小菊花了?
怎麼大哥就不能跟別貓親密了?
怎麼就突然這麼,這麼,連大哥談戀愛都不願意了......日上三竿,沉睡的一切陸續甦醒。
堂屋裡電視已經打開了,放著早間新聞,言某集團昏迷已久的太子爺似有甦醒徵兆。
想想念念穿好衣服紮好辮子跑出來,直奔向廚房:「好香啊,爸爸煮了餃子!」
「跑慢點,當心門檻。」
石小婉扶著母親坐上輪椅,推著出來:「又是個好天氣,今年的春天來得比往年快。」
奶奶膝上抱著小橘,笑眯眯點頭:「早春,暖春。」
周禮盛了餃子出來,順道瞄了一眼貓碗:「嗯?怎麼還有這麼多凍干,誰沒吃早餐?」
小橘在奶奶膝頭舒舒服服伸了個懶腰,顯然已經吃飽喝足。
石小婉抬頭去找,只看見院子裡的狸花:「小奶牛呢?一早上沒見,去哪兒玩了?」
奶奶:「是不是又上外面看人家小孩子放鞭炮去了?」
「應該是。」
周禮笑著:「放心,跑不遠的,小狸還在這呢,一會兒吃了飯要是還沒回來,我出去找找。」
狸花回頭看了他們一眼,輕巧躍上圍牆,視線穿過香樟樹重重的枝葉遮擋,精準找到藏在裡面的縮頭奶牛貓。
狸花:「決定好要狙誰了麼。」
祁躍猝不及防:「啊?狙誰?」
狸花:「不狙你一大早藏裡面做什麼?」
祁躍:「......」藏不下去了。
小奶牛裝模作樣伸了個懶腰,又狀似磨爪地抓了一通樹幹,慢吞吞從枝椏跳回牆頭。
看看天,看看地,看看廊下吃餃子的一家,心裡裝著鬼,眼神旋轉飄忽,就是不敢看狸花。
「沒做什麼呀,我,我看那個臘梅開得挺香的,哦不是,是,是聞著挺好看的,想折一支玩玩......」
前言不搭後語,舌頭捋不直,也不怕咬著。
狸花一針見血:「摘臘梅就去爬臘梅樹,爬香樟樹做什麼,早上的水喝進腦子了?」
「......」祁躍悻悻搓牆:「沒有吧,我早上沒喝水。」
狸花收回目光,在他的蚊子哼哼中轉身跳下圍牆,走近對面屋門口的臘梅樹,四肢靈活地爬上去。
踩著錯綜的枝幹前行,挑中開花最盛的一小支踩斷折下,叼起躍到地面。
祁躍站在原地,眼睜睜看狸花銜著一支他要的臘梅穿過巷子又跳回圍牆,不緊不慢走向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