壽康宮裡,宮人新上了茶。
江詩熒端起茶盞剛要入口,就聽陸昭霖問:「阿熒喝的是什麼?」
不等江詩熒說話,太后瞪了他一眼,道:「放心吧,阿熒喝的是紅棗薑茶,不是只有你惦記著阿熒的身子。」
陸昭霖摸了摸鼻子,沒說什麼。
沒過一刻鐘,太后就說自己倦了,把兩個人「轟出了」壽康宮。
陸昭霖牽著江詩熒的手往外走,卻不是往甘泉宮的方向,也不是往景陽宮去。
江詩熒問:「咱們這是去哪兒?」
陸昭霖只道:「你到了就知道了。」
兩人穿過長長的宮道,穿過大半個御花園,一路走到了太液池畔,就見一方扁舟已經停在了那裡。
江詩熒轉過頭,眼睛亮晶晶地看向他:「陛下還記得。」
陸昭霖點了點她被凍得有些泛紅的鼻尖,道:「自然是記得的。」
扁舟不大,隨侍的人只有姚興德和秋雨跟著上了船,此外還有一個划船的小太監。
陸昭霖和江詩熒坐在船頭,他們三個坐在船尾。
船行至湖心處,便停了下來。
兩人靜靜地相擁而坐,享受此刻難得的寂靜。
風吹過,小船在湖面上飄搖。
陸昭霖道:「朕還是第一次泛舟賞雪,此時看著這天這雲這雪這水,只覺得天地如此之大,朕雖貴為天子,卻也只是滄海里渺小的一粟罷了。」
江詩熒微微轉頭,見他目視前方,面上是得的一見的恍惚之色。
想來即使身處萬萬人之上,也有很多事是他無法改變,令他也覺得無能為力的。
江詩熒道:「與這寬廣的太液池相比,舟雖小,卻奮力往前,不隨波逐流。與這壯闊的天地相比,人雖小,卻可堅定己心,不為外物所擾。如此,即使天地浩渺,我自逍遙。」
陸昭霖看向她,與她四目相對。他目之所視,明明只是一雙眼睛,裡面卻仿佛浩瀚無垠。
他道:「阿熒有大心胸,大氣魄。」
江詩熒笑了笑,脫掉身上的大氅,鑽進他的懷裡,道:「不,阿熒只是個小女子,陛下懷裡這一個小世界,便可容得下的小女子。」
陸昭霖親吻她的額頭,心裡毫無褻瀆的念頭,輕聲說道:「朕懷裡這個小世界,永遠為阿熒敞開大門。」
船尾的三人不知道他們說了什麼,只看到兩人相依相偎的身影,般配得很,仿佛一對神仙眷侶。
姚興德瞥了秋雨一眼,心想,這可真是個好運氣的,在這宮裡,跟對了主子比什麼都要緊。
秋雨的眼睛只緊緊盯著江詩熒的背影,心想她們娘娘的身體還沒養好呢,哪兒受得了江上這麼重的寒氣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