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唇邊勾起一個弧度:「當時啊,我趁著江鵬遠不在,讓人了結了她的性命。那個姓周的女人,竟然還對我心存感激,你說可笑不可笑?」
她又笑了兩聲,才繼續說道:「我本來想著,把江詩熒那個小賤人,也直接掐死淹死,或者乾脆扔出去讓野狗咬死。可惜啊,可惜我就心軟了那麼一次,留下了她的性命,不成想後來卻被她害死了我自己的女兒。」
大理寺卿將江夫人的供詞逐字說完之後,便告退出了殿。
信武侯坐在椅子上,任由小太監給自己包紮好了右手。
然後,怔愣了片刻,才見他起身,走到殿中跪下:「陛下,臣有一事相求。」
「何事?」陸昭霖問。
「臣想求陛下應允,將家姐的骸骨,從江家的墓地里遷出。」說到這兒,他語帶哽咽:「家姐她,不會想要留在那裡的。」
陸昭霖嘆了口氣,道:「朕允了。」
當天傍晚,有兩道旨意從甘泉宮發出。
第一道,是慶陽伯府奪去爵位,抄沒財產。嫡系一脈,除出嫁女外,全部問斬,三日後行刑。至於罪名,是科舉舞弊,殘害百姓。
第二道,是原吏部尚書江鵬遠一家,除出嫁女外,全部問斬,三日後行刑。其罪名,除了科舉舞弊、殘害百姓外,還多了一條強搶民女、逼良為妾。
且不提這兩道旨意在前朝造成怎樣的軒然大波,就是後宮裡,也因此議論紛紛。
風吹浪起之前,陸昭霖就帶了大理寺卿遞進來的供詞,到了景陽宮裡。
第156章 收屍
景陽宮裡。
江詩熒坐在軟榻上,一目十行地看完了供詞。
然後,就見她手一松,手中的幾頁紙張紛紛揚揚落在地上。
「陛下。」她聲音又低又輕,像一片羽毛在空中飄飄蕩蕩,無處依託。
「阿熒?」陸昭霖本就注意著她的情緒,敏銳地捕捉到這一聲低吟。
江詩熒抬眸看向他:「陛下,我本不應該存在於這個世界上的。於我生母來說,我只是一個孽種。」
說這話時,她表情平靜,眼中氤氳著霧氣,尚未凝聚成水光。
陸昭霖覺得,自己的心仿佛被一隻手攥緊。
他把她環在懷裡,道:「胡說什麼。朕不准你這麼說自己,你才不是什麼孽種。」
江詩熒仿佛被抽走了全身力氣一樣,靠在他的身上,好半晌,才見她眼圈紅了,淚水順著她的臉頰滾落。
她開口道:「我——」
說了一個字,後面的那個稱呼卻怎麼都說不出來。
陸昭霖也不催她,片刻之後,才聽她繼續道:「江鵬遠和江夫人,陛下是怎麼處置的?」
陸昭霖道:「無論是舞弊案,還是劫鏢案,都是大罪。朕已經下旨,江家除出嫁女外,盡數斬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