余窈還沒有感到危險,她這一天實在是恍恍惚惚,既沒注意到他死死繃著的臉頰,也沒辨認出他微笑之下噴薄欲出的戾氣。
「不是這樣,醫館中病人那麼多,我怕郎君你不適應。郎君的身體多重要呀。」她搖搖頭,略帶心虛地垂下眼眸。
不過他都這麼說了,她也不能再裝傻,小小地往前邁了一步。
「余娘子,你又回來了,是剛才落了……什麼東西嗎?」阿闕蹦蹦跳跳地過來,抬頭看到姿容氣度不凡的男子,一下子變得結巴起來,他怎麼覺得這人比方才的那個褚郎君還要可怕。
「又?剛才落了東西?」蕭焱低低笑了起來,笑聲瘮人,他告訴小藥童他是余娘子的未婚夫,「你是阿闕吧?帶我到剛、才、的、地、方。」
「是,原來你就是余娘子的未婚夫。」藥童顯得有些無所適從,緊張兮兮地看了一眼余窈。
「阿闕,你先忙去吧,我帶他坐一坐就好了。」余窈見小藥童有些被嚇到,也有病人在暗中打量他們,忙對蕭焱說到裡面的隔間去。
「好啊。」蕭焱偏了偏頭看她,很快就應允了。
只是,在邁進余窈舅舅看診的小房間時,他的目光立刻就鎖定了兩杯還沒有端下去的冷茶。
同時,他嗅到了更為濃郁的梅香。
蕭焱鬆開了她的手,緩緩地走到褚三郎坐過的一邊,他拿起那冷掉的茶杯,認真地端詳,轉過身來和余窈說他聞到了一股很難聞的臭味。
「小可憐,告訴我,你在這裡見了誰啊?不誠實的話,外面的人都抓起來好不好?那個小藥童肯定知道吧,你看他害怕的樣子。」
他手腕一傾,淡綠色的茶水嘩啦潑了下來,地面炸開的水珠映出了無數個少女蒼白的小臉。
余窈這才遲鈍地想到,自己不久前在這裡見了褚三郎,而郎君那麼厭惡褚家人顯然是不喜歡見到她和褚三郎接近的。
即便,她見褚三郎是為了探尋屬於他的過去。
「我……我是見了褚三郎,他和我買一些香。」余窈深深地垂下腦袋,無措地絞著手指頭,仿佛一個做錯事的小孩。
她不知道郎君是通過什麼自己發現的還是有人稟報給了他,但她見褚三郎是事實,欺瞞下去他只會更生氣。
「找你買香,哦,不是到香鋪而是在這處只有你們兩個人的地方。小可憐,你還有什麼沒說?」蕭焱一想到在他不知道的時候,她和姓褚的孤男寡女待在這裡品茶說話,黑眸著浮現出難以言喻的瘋狂。
是他將蘇州城又蠢又笨的小可憐從泥沼中拉出來帶到了京城,也是他壓著傅雲章退了婚讓人逃脫了鎮國公府的魔窟。
如今她的臉頰被他養出了粉白的肉,她不再是那個怯弱等著人去撐腰的小可憐,她開了一家香料鋪子,有了快樂和笑容,覬覦的瘋狗就撲上來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