蕭焱牽緊她的手,垂在寬大的袍袖下面,不一會兒兩個人的手心都熱了,變得暖融融。
「林家這地方收拾的倒也不錯,你住的那間草堂子看起來可不怎麼樣。」他旁若無人地點評起林家的宅子,沒有在鶴鳴院停留反而走到了後面的緣草堂,指著幾間房,突然的一句話嚇的林家眾人心驚肉跳。
「房舍簡陋,那時沒有考慮妥當,還望陛下恕罪。」去過建章宮幾次的林太醫對天子的脾氣有幾分了解,聞言他立刻請罪,心裡明白陛下肯定已經知道當日窈娘被為難的事。
「我喜歡這裡,種著草藥還很清幽。」余窈怎麼忍心讓年事已高的外祖父又跪下,她急急忙忙地反駁,搖了搖手臂,表示自己喜歡緣草堂,而緣草堂就在鶴鳴院的後面,好幾間房子足夠她住了,怎麼都說不上差的。
蕭焱垂下眼眸,靜靜地看向她,在這裡哭了好幾次也能算喜歡?
他突然有些後悔,其實該在讓她知道自己不是傅雲章之後,就直接把人拐進宮裡。
明明遇到了,又偏生錯過了一段日子。
那段時日她在林家過的也不舒心,受到了長輩的欺負。林老頭又偏袒自己的親兒子,肯定給這小可憐不少委屈。
還是他這個夫君好,比小可憐的血親對她好多了。不對,他是這個世界上對她最好的一個人。
「今日朕看著,林家少了人,外祖父,朕和窈窈那長房的舅舅怎麼不在?」他掀了薄唇,笑眯眯地問起了林太醫的長子。
這就是心裡不爽要秋後算帳伺機報復了。
因為了解天子的惡趣味,常平在一旁為林家的人嘆了口氣。
「臣那長子頑劣經常惹臣生氣,故而臣和老妻前些時日將人趕了出去。」林太醫目光一黯,心情也變得沉重起來。
果然,陛下的喜怒令人捉摸不定,上一刻他可以和煦地低下身段給林家體面,下一刻他就能扒下他們的臉面肆意羞辱。
林家其他的人也感受到了不對勁,紛紛放輕了呼吸不敢隨便動彈。
「天吶,竟然在京城還有如此不孝之人,朕心甚痛。外祖父,你放心,朕一定幫你主持公道,你那長子不如就不要了吧,隨便他認什麼人當爹。」蕭焱輕飄飄一句話就斷了林太醫和林大爺的父子親情,要林太醫日後不准再認這個兒子,同樣地,他的小可憐也就不會再有這個舅舅。
時人多敬重舅父,即便余窈同林家大房不和睦,但在外人的眼中,林大爺依舊是她的長輩。
再過些時日,林家大房一家子就一定能想通這一點,在外打著皇后舅父的名頭,做什麼自然都易如反掌。
而蕭焱便是要將這一點後患給平了。
說起來,他最討厭所謂的舅家,如何肯容忍有人借著這名頭占便宜。
余窈的指尖抓的緊了一些,她又不傻,當然也明白郎君這是要做什麼。
她的心裡有一點點對外祖父和外祖母的愧疚,垂著眉眼盯著自己的腳尖,不敢去看外祖父和外祖母的神色,一副乖巧到委屈的模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