蕭焱想了想,為了讓他不痛快,只好讓他拖著傷送走褚家剩下的那些人,讓他一路上無情地接受來自那些人的埋怨與怒罵。
畢竟,在大部分褚家人的眼中,若沒有褚聞先逼死周尚書這個導火索,一切發生的可能還不是那麼的快。
周尚書人雖然死了,也被定了罪,可他身後留下的勢力一點都不小,那些人沒有好下場,就把怨恨發泄到了褚家人的頭上,弄得兩敗俱傷。
「我不要去那個鬼地方,這什麼路,走的我腳底都磨泡了。還有好些泥,臭死了!」褚心雙一朝從高處跌落,連舒適的錦緞都再穿不了,腳底踩著棉麻的鞋子,恨恨地又哭又鬧。
她的怨恨與不甘盡數衝著陪伴他們同行的兄長而去,哪怕她知道親兄長胸口的傷還沒痊癒。
褚心月也在人群中,也踩著泥濘在前行,但她的臉上更多的是一種茫然。
像是不明白為什麼自己明明選擇了家族,死的卻是叔伯族人,落到谷底的還有他們,也不明白,容貌和姑母相似的她有一天還要用雙腿走著去窮鄉僻壤的地方,腳下也沒有精緻的絹布墊著。
她沉浸在自己的世界中,沒有顧及一邊的褚心雙,也沒有心力再說什麼。
不僅她,其他人冷眼旁觀,也有意無意地默許了褚心雙對兄長的咒罵。
仿佛他們都不再記得前事,仿佛這一切真的只是褚聞先一個人帶來的惡果。
沒有人阻攔,褚心雙就愈發肆無忌憚,甚至脫口而出,為什麼死掉的人不是他!
一直沉默不語的男子聽到這句話,抬起了頭,目光冷漠,他已經死了一次。
不,是兩次。
第一次,死掉的人是褚三郎;第二次,他被他愛護多年的妹妹推出去做了犧牲品。
「山路還有很長,你若再鬧,那就到這裡吧。」褚聞先抿了抿蒼白的唇,停下了腳步。
若非擔心這一群人在途中出事,他此時也可以換一種方式送他們過去,而不是一直陪著,日夜不歇。
對上他漠然的眼神,褚心雙像是察覺到了什麼,終於閉上了嘴巴。
她也不傻,明白到了山城後,他們還要靠著兄長過活,以後雖然不再是高傲的褚家女子,但武衛軍副將的名頭用出去也不算是她最討厭的貧民百姓。
………
建章宮,對著明亮的燭光,余窈翻著冊子在算帳。
褚家的結束對她而言仿佛開始了一個新的挑戰,因為褚老夫人傷心過度已經徹底不再問事了。
宮裡,她是新後,總要挑起大梁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