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丁凱復。
黎英睿從丁凱復想到余遠洲,從余遠洲想到喬季同。把幾人關係梳了一圈,心裡慢慢有了譜。
這些照片,就是丁凱復的報復。充滿惡趣味,且一石三鳥。不僅能拆散黎建鳴和喬季同,還能膈應自己一把:你內涵我有辱丁家門楣,那你們黎家又有多乾淨?
不過話說回來,蒼蠅不叮無縫的蛋。丁凱復固然可恨,但讓真正他憤怒的是黎建鳴。
他本以為,自己這個弟弟只是誤入歧途,說話做事都還留了餘地。想著挺大個小伙子了,適當給點面子。有什麼事好說好商量,別傷了孩子的心。
可如今,他改主意了。這不是什麼誤入歧途,這是要到歧途的終點了!
自己再不出手管教,日後指不定干出什麼更磕磣的事來。黎家雖是白身,但也是有頭有臉的大戶。出了這麼個跟男人到處亂搞的紈絝,真是難聽得要死!
黎英睿心裡清楚,黎建鳴是個花瓶兒。沒城府,不聰明,傻了吧唧就知道花錢。而他也給黎建鳴量身定製了出路:在D大讀個水專業,蹭個好本科的名頭。送出國鍍金,蹭個海外經驗。最後回到D城,安排個徒有虛名的地方,膚淺且快活。
其實不論瑤瑤也好,鳴鳴也罷,黎英睿都不求他們有建樹。左右自己養得起,也樂意養著。他就那麼一個要求,一個作為家長來說略顯卑微的要求——繡花枕頭,行,沒事兒。枕頭裡邊,你可以是棉,可以是草,可以是紙。
但就不能是屎!
總想著鳴鳴還小,沒必要接觸這些大人的利益關係、人情世故。還小還小的,一眨眼比自己都高半個頭了。
黎英睿緩緩睜開眼,看著棚頂上的光斑,狠下了心。
是時候,讓這小子從伊甸園裡清醒了。----晚上七點,又下起了冷雨。
黎英睿邁下車,接過老趙手裡的傘。
出了場透汗,他髮絲有點油,軟軟地趴在頭頂。臉色也不好,發青發黑,懨懨地蹙著眉。
「你倆也去吃飯吧。」他吩咐道。
老趙斟酌著他的臉色:「我倆不走遠,有事兒您隨時打電話。」
黎英睿嗯了一聲,徑直往飯店裡走。肖磊快步跟上,拿過他手裡的傘,低聲問道:「喂,你還好嗎?」
黎英睿沒搭理他,但也默許了他的陪同。兩人一路無話地走到包廂,肖磊推開了門。
能坐七八個人的包間裡,只坐著一個男人。市井、發福、油膩,像什麼動物披了張人皮。
像動物,這沒什麼。肖磊在很多人身上見過動物氣質。比如肖瑩像小鴨子,他爸像老黃牛,丁凱復像座山雕,黎英睿像火狐狸——那種在雪地上一閃而過的,有仙氣兒的火狐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