羅豪忡皮相不錯,也許在香港就已經有涉足娛樂圈了,所以那天的私人宴會上會有演員和歌手來,雖然都不是什麼特別知名的資深大腕,但好幾個也是李未末看著眼熟,參演的作品正在熱播,或者某個角色曾經紅過一時的面孔。
不過李未末不關注這些,都是群里同事分享的新聞。
李未末劃完了群里的未讀消息,見沒有什麼重要信息,放下手機,翻開膝頭的書。
花園裡的鞦韆椅帶著李未末搖晃,一樓有幾戶人家陽台上栽種了凌霄花,現在正是開得旺盛的時候,凌霄花的藤蔓從防盜窗的縫隙里長出來,幾片連成一體,蓋住灰白的牆體,連綿的綠色葉海中垂下一簇簇深橘紅色的小花,像一條波濤泛起,滾滾長流的花河,看著十分賞心悅目。
李未末一條腿盤在木板椅面上,一條腿勾著地,鞦韆快停下的時候,他就蹬一下腳。
李未末看的書是郁達夫的《春風沉醉的晚上》,這是他相當喜歡的一部短篇小說,最適合晚上閱讀,書皮因為經常翻動,都有些發軟且皺巴巴的,足見他看的次數之多。
這其實是作者在困苦潦倒,還有間歇性神經衰弱的處境下完成的作品,但那種對生活茫然不知前路,以及隱秘滋生且克制的情感,李未末感同身受,並從中獲得一種壓抑,又奇異的平靜。
——「我並不在看書,不過什麼也不做呆坐在這裡,樣子一定不好看,所以把這幾本書攤放著的。」
雖然讀了無數遍,但李未末看到這一句還是心領神會地扯起嘴角。
「大約春光也已經老透了罷!」
有人站在鞦韆前面用稍微帶點誇張的話劇腔說著,身體擋住了一些路燈的光,投下一片輪廓分明的陰影,李未末抬頭,不出意外,是下班回來的韓拓。
韓拓提了下手裡的塑膠袋,又用那樣的腔調說:「我沒有香蕉買在這裡,倒是有鳳梨和荔枝,請你到我房裡來一道吃罷!」
李未末不理他。
韓拓便坐到另一架鞦韆上,也晃呀晃的,說:「你初中的時候就喜歡這一篇,高中還在讀,沒想到一直讀到現在。」
韓拓的手穿過塑膠袋的孔洞,抱起雙臂,把頭靠在鞦韆的鏈條上,回憶道:「我記得還有另一本,老舍的《駱駝祥子》,對不對?你連上大號的時候都在翻,每次還要阿姨叫你才出來。」
李未末翻過一頁,冷聲道:「我勸你不要再說下去了。」
「想想那個時候我們在看什麼,哈利波特,還是火影忍者?」韓拓做苦思狀,然後笑起來,「但我知道女生們都在看什麼,那小子真帥,麻雀要革命。你信不信我還翻過兩眼,同桌的,想看看那裡面的男的要是什麼樣子才讓她們這麼欲罷不能。」
「你什麼都不愛看,你只愛在外面跑。」李未末揭穿他。
「你說得沒錯,但我更喜歡跑的時候,一抬眼就能看到你坐在球場邊看書,等著給我送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