按理說,那些總是獻殷勤的追求者終於消失,程遲雨應該感覺到高興,可每當放學回家,看見喻安宵坐在陽台上的背影,又總覺得那條無法跨越的界線,似乎永遠存在。
暑假一到,程遲雨就要進入高中的最後階段。
天氣越來越熱,該開的花也都開得熱鬧。
程遲雨在花鳥市場買了幾盆茉莉,侍弄得很好,白色清香的小花開滿了陽台。
喻安宵發現家中多了一款花茶,才後知後覺這種不起眼的小花竟然有如此多的用處。
開學就是高三,於是程遲雨幾乎與假期無緣,被喻安宵打包塞去競賽班上課去了。
好在一天只有三節課,中午還能剩個午覺空閒,喻安宵的一日三餐仍然有著落。
其實喻老師覺得自己的手藝已經足夠餵飽自己,但不知道為什麼,每次他將自己做的飯菜向程遲雨分享後,程遲雨都要回家開火上幾道硬菜,好像圖片上的幾道慘不忍睹的家常菜把他委屈死了。
暑假班的周六日照常休息,程遲雨侍弄花草更加勤勉。
喻安宵躺在一邊的躺椅上看書,抬眼就見程遲雨鬼鬼祟祟地湊近了,他說:「手給我。」
「幹什麼?」喻安宵有些疑惑,但還是伸出了自己的右手。
一個帶著花香的、涼絲絲的手環戴在了他的手腕上。
「這是什麼?」喻安宵自己抬起手看了看。
「茉莉花手環,夏天的旅遊城市要賣五塊錢一個。」程遲雨說,聽語氣有些驕傲。
一條軟軟的銀白色鐵絲,將十幾朵開得正好的茉莉花串在一起,圈成手環形狀,接口處小心收起,用花朵遮擋,戴在手腕上涼涼的,散發著幽幽的清香。
喻安宵看了又看,很喜歡,笑說:「又是泡茶,又是手環,花要被薅禿了。」
「我養它們就是為了給你玩的。」
午後的日頭偏移,程遲雨調整了一下窗簾,避免陽光直接照在喻安宵的臉上。
喻安宵把書蓋在臉上,說:「困了。」
茉莉花手環還戴在他的手腕上,他的手垂下來,露出清晰的腕骨。腦袋歪向一邊,書蓋住了半邊臉。
程遲雨看他說睡著還真的很快就睡著了,也不敢隨便去動他的書,怕驚醒他。
程遲雨放下灑水壺,在喻安宵躺椅旁邊的矮椅子上坐下,透過窗簾傾瀉下一絲暖黃色的陽光,正落在他凸起的腕骨上。
手也好看。
程遲雨盯著看了一會兒,有些隱秘的回憶霎時湧上心頭,他想起那把塵封已久的戒尺。
想起來竟然有些遺憾——當時太心虛,竟然都沒有看他的表情。
在程遲雨的印象里,幾乎沒有見過喻安宵出現過太大變化的表情,他似乎永遠是冷靜的、溫和的。
如果在打人的時候也是這樣的表情——程遲雨立刻打住了這個想法,他覺得再想下去,他就要被拽回那個不可描述的夢裡了。
午後的陽光太過閒適,程遲雨坐在熟睡的喻安宵身邊心猿意馬,伸出手,輕輕摸了一下他的腕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