眼前的陸長淮十分罕見。如果說平時的他像一棵八風不動的樹的話,這會兒的他就像棵被風吹得亂七八糟的蒲公英。古原看看他冒出的胡茬和凌亂的頭髮,非常不道德地笑了一聲,然後才說:「你別管了,回去睡吧,這兒交給我了。」
陸長淮擺了擺手,狠心地無視了沖他嚶嚶嚶的大司馬,回屋去了。
洗漱完剛躺到床上,想起來古原有低血糖的毛病,又拿出手機給周年打了個電話,讓他往自己院兒送點早餐。
周年過來的時候古原正一邊給小菜地澆水一邊故意把噴頭往旁邊甩,逗大司馬玩兒。他端著餐盤在院門外喊了一聲:「原哥,幫我開一下門,陸哥讓我給你送早餐過來。」
古原一愣,給周年開門的時候腦子還沒反應過來:「他讓你給我送的?不是他自己要吃?」
見周年點了點頭,古原明白了。他接過餐盤把周年讓進門,給他看大司馬:「你見過大司馬吧?可乖了,讓等著就坐那兒一動不動。」
當然,說一動不動也不嚴謹。一見周年進來,大司馬就搖起了尾巴。
周年走過去摸摸它說:「見過的,伯牙子期一放假就會帶它過來玩兒。它倒是挺乖的,不過我有點怕狗,不太敢跟它玩兒。」
古原頭一次聽周年說這麼多話,看得出來這位「小白兔」在他面前已經不太社恐了,不過肢體動作上還是有些拘謹。比如現在,他摸了摸大司馬就跟它一起蹲那兒了,也不找個凳子坐。
古原逗他:「搬個凳子坐啊,在你陸哥地盤還讓我這個客人招呼你啊?」
「哦」,周年笑著撓撓腦袋,進屋裡去找了個小板凳,出來往大司馬旁邊一放,「原哥你先吃飯吧,我看著它。」
「怕就離它遠點兒,沒事兒它現在也不鬧了」,古原坐在躺椅上咬著三明治說。
「也不是怕吧,怎麼說呢?我小時候養過一隻狗,後來有一天家裡門沒關好它就自己跑出去了,等我追出去找到它的時候它已經被車撞死了。」
周年像個小朋友一樣,姿勢標準地坐在小板凳上,一邊看著大司馬一邊說這些,看起來實在可憐。他呆愣過一瞬,又朝古原笑笑:「所以現在我一靠近狗手就會抖,心還是發慌。」
他說著還舉起手給古原「展示」了一下。那手抖的古原都嚇了一跳,趕緊說:「那你快離它遠點兒。」
周年搬著他的小板凳往遠坐了坐,不過他一直看著大司馬,眼神相當溫柔,大概是在想他曾經那條狗。
古原咬著三明治不合時宜地想:周年到底還是單純,稍稍跟他熟悉了一些就不設防地聊起了自己,不像樓上那位「老油條」,灌下幾瓶啤酒才勉強有了一點兒小失誤。
正走著神,大司馬跑過來用頭頂了頂他的胳膊。周年笑道:「它饞了。」
古原掰了一小塊三明治打發它:「這個你不能多吃,等等吧,你小主人說你的零食和狗窩今天會送來的,來了以後哥哥給你零食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