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的目光在那握在蛇形劍柄上的手指上停滯了半晌,聲音中竟帶了股若有似無的恨意:
「斬白蛇劍………」
「你是……張鄜……」
張鄜神色漠然地將腕一轉,徹底斷了他最後的聲息,手上那柄素色的寶劍沾了血,但劍鋒卻被浸得愈發雪亮,甚至透著一點妖異而鮮紅的光。
這是一柄天生的兇器。
「噗——!!」
三皇子鍾曦與四皇子鍾戎亦是騰身而起,抽劍利落地斬向撲往上座的刺客。
鍾曦面露怒容地朝身後一群人喊道:「蠢貨!都愣著做什麼!!射箭!!!」
周圍的禁軍這才緩過神來,紛紛拉弓射向還在庭中的伶人,席中一時哀嚎遍野,原先好端端的「喜宴」瞬間成了「血宴」。
「陛下!!陛下救我!!———」
喬皇后狼狽不堪地哭喊出聲,雪白纖細的脖頸此刻正被一柄尖刀緊實地抵著,混亂中還劃出了幾道微小的口子,正往外滲著血。
而挾持著她的正是方才在庭上戴著青面獠牙儺面之人。
「芝兒——!」喬敦失態地驚叫出聲,手中的劍顫然落地。
「都站住,不許過來。」
那青面獠牙的「鬼」聲音極其喑啞,但又異常地沉靜,足以看出儺面底下之人絕非等閒之輩。
他戴著漆玄手套的手指緩慢地在喬皇后的咽喉上摩挲,一雙眼卻直勾勾地盯著主座中央的順帝,仿佛一隻吐猩的蛇,連聲音帶著某種快意的惡毒:
「皇上,方才那出『棠棣之殤』演得可好?」
「看您的表情,似乎已經看得入戲了——」
順帝面色蒼白地斜坐在龍椅上,但到底是見過大風大浪的人,神情不見恐懼,反而多了分的陰鷙。
張鄜則立於他的身側,平靜地迎著那刺客望了過去,手中之劍還在往下一滴滴地淌著血。
「噢,皇上自然看得入戲了,畢竟這戲可是取材自您的親身經歷不是?」
那鬼面自言自語地「桀桀」怪笑起來,沙啞的聲音響徹了整個宴廳:「座中諸位賢臣可知當今陛下你這天子之位是如何得來的?當年你在朝中散播淮南王造反的傳言,藉機出兵平反將你的親皇弟鍾嶢趕盡殺絕,屠了王府上下滿門,這才得到了這本不屬於你的帝王之位!」
席間有老臣驚駁道:「……不可能!淮南王造反乃是於先帝殯天之前,下令平反亦是先帝硃砂御筆的親令,我們這些老臣皆有目共睹,何來『造謠』一說——」
鬼面仰天大笑了一聲,聲音透著刻骨的恨意:「沒想到你們這些迂腐的老骨頭還活著,可笑!你們便未曾想過當年淮南王為何偏偏會在先帝立遺詔之際突然造反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