少女聞言竟點了點頭:「我知道他在哪,你跟我來吧。」
鍾淳到了一扇雕著松竹的門前,船外飄來的夜雨細針般地扎在大片裸在外邊的肌膚上,引得他打了個寒噤。
……我是不是穿得有點少?
他低頭看了看自己身上那塊稍微比肚兜長了一點的衣襟,欲蓋彌彰地往下扯了又扯,忽然有些不敢推開那扇近在咫尺的門。
「哈……哈嚏!——」
直到被秋風吹得又抖了三抖,鍾淳才屏著呼吸推開了門,只見屋中的男人正背對著自己斜倚在榻上,手中秉著根菸斗,正徐徐地冒著白煙。
室中點著暖爐,儘是一股蘭麝與蘼蕪混雜的香氣,令人不知不覺沉醉其中。
「張……」
鍾淳忽地張了張嘴,卻見那男人撐著下巴回過頭,猝不及防地對上了一雙渾濁的眼。
他的瞳孔驟然一縮:
只見一道深可見骨的刀疤從那人的眉骨蜿蜒橫亘至嘴角。
那是一張他從未見過的、全然陌生的臉!——
第46章 雨鏽(四)
「……我叫的是女人,怎麼來了個帶把的?」
刀疤臉那駭人的眼神在僵在原地的鐘淳身上停駐了許久,眉心越擰越緊,「嘭」地一聲將門給踹上,從口中重重吐出一口濃煙來:
「老三,你辦事不行啊。」
被他稱作老三的是個兩顴清瘦、面相陰柔的中年男人,他一笑起來,眼角的褶皺便跟春水一般層層漾開,聲音也似掐著嗓子的女人一般尖利:
「霍指揮使說笑了,咱們這無色天的規矩向來是錢貨兩訖,這『貨』的影子咱家到現在可還沒看見哪,自然也沒那本分替您辦事了。」
霍京聞言抖了抖手中那柄菸斗,哼笑一聲:「我既然上得了船,那貨便肯定逃不脫你們的手掌心。再說了,那死胖子對我這種使武的粗人而言並無半分價值,我只是暫時將他藏了起來罷了,不然能任由你們無色天在教主面前搶我的頭功?」
「倒是你們承諾給我的那十萬兩黃金,何時能送到烏溪?」
鍾淳整個人緊倚在門框上,將眼前的場景飛快地在腦中過了一遍,得出了一個令人心驚的結論。
眼前這個刀疤臉應當就是九龍盤叛變的金吾衛之一,而他口中的「貨」便是那被挾持作人質的倒霉蛋喬泰了。
未曾想到陰差陽錯之下,他竟單槍匹馬地誤闖進了虎穴之中!
可方才那姑娘若是沒騙他,這個叫霍京的金吾衛應該就是最近上船的客人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