鍾曦端詳著那幾根頭髮,想像著自己的手穿過綿雲一般的發,撫摸著那個因生了汗而變得微濕的腦袋。
眼前不禁浮現起一張白皙透紅的臉蛋,還有那撅得圓翹的屁股,老是控制不住發抖的背影……
他冷不丁地笑了一聲——
鍾淳被他關在燭英殿的時候,他在枕頭底下藏了一把短刃。
最開始的目的是為了防身,之後確是想看看他這傻弟弟什麼時候有本事能拿它來取他的命。
鍾淳其實不傻,第二日晚上他就發現了枕頭底下藏了把刀。
鍾曦知道鍾淳有幾個晚上已經將刀握在手上了,他甚至能聽見那人因為緊張而不斷咽口水的聲音。
可惜他這弟弟實在是個不高明的刺客,前幾個晚上糾結良久之後,還是將刀偷偷摸摸地塞了回去,甚至裝模作樣地打了幾聲呼,生怕別人不知道他還醒著。
只有在聽到自己說「張鄜不要他了」的那天,那小東西才顫巍巍地將那把短刃握在了手上,對著他的胸口比劃了好幾下,結果到最後手一滑,只割下來了一小縷頭髮——
「張鄜啊張鄜,你怎會不知『慈不掌兵』的大忌?可讓小十三當主將究竟是誰想出來的主意?我若是當真敗了,只怕他對我也是下不了手,我若是贏了,可是打算關他一輩子的……」
鍾曦將那荷包收了起來,輕輕地按在心口,面上卻沒什麼喜悅的神情,喃喃自語道:
「這一切就快要結束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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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聖主!!不好了!!我們派出去的三千、三千人馬全軍覆沒了!!——」
天朦朦亮時,渾身是血的親衛連滾帶爬地哀嚎道:「張鄜帶著那些玄武軍破了天水關,現下應當已經到幽陵關了!!」
「……什麼!?」
鍾曦皺起了眉:「怎麼會敗得如此之快?」
親衛支支吾吾:「有許多老將士在淮南打過仗,聽聞張鄜親自上陣,便……生了潛逃之心,老兵跑了新兵也跟著跑,而後對方勢如破竹,我方軍心潰散,還未交上兵就不戰而退了!!」
「一群不爭氣的老廢物,怪不得當年能活著從戰場回來,原來是靠著這身逃跑的功夫——」
鍾曦沉吟了半晌,還是打算破釜沉舟地賭一把:「傳我命令,將埋伏在京外的平昌軍統統調令回來,從南面與西面匯合將玄武軍包抄,等他們陣腳自亂後再來個瓮中捉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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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這東西究竟是人是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