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隻烏色眼罩蒙住了他的右眼,襯得另一隻眼愈發深之又深,將裡頭的萬種情緒隱去大半:
「為了把破銅爛鐵就能把自己給賣了,我可不記得有這樣教過你。」
見鍾淳依然喪魂落魄般地呆在原地,他嘆了口氣,仿佛從未離開過一般:
「淳兒,過來。」
「……」
鍾淳像個聽話的傀儡一步步挪了過去,直到近得能看見那人眼中濃密的血絲時,他的心才像突然活過來一般亂跳起來,連帶著哽住的喉嚨也有了喘息的空隙:
「你……」
「你是……真的張鄜嗎?……」
那隻獨眼深深地看著他,眼中似乎有異樣的光彩,反問道:
「那你呢?」
「你是真的淳兒嗎?」
鍾淳本以為自己的眼淚早已流幹了,萬萬沒想到還能流出這麼多來,倉促地抹了一把下巴。
日日夜夜攢積的委屈到達了極致,霎那間爆發出來:「朕不是淳兒!朕是皇帝!……」
「朕要命令你——」
他顫抖著嘴唇,帶著哭腔道:
「抱朕!!——」
只見張鄜微微勾了唇,忽然俯下身將鍾淳騰空抱了起來,一隻大手托著他的屁股,將其壓在了牆上。
「遵命。」
仿佛掀新娘子的頭簾一般,他低著頭撥開了鍾淳冠冕前旒珠,卻又停了動作。
鍾淳感覺到那道目光久久地落在自己臉上,眼睫沒出息地一顫,剛要睜開眼,卻覺下巴被人用力捏住,張鄜撬開他的齒關,唇舌就這麼幾近暴虐地闖了進來。
他渾身一抖,奮力地仰著頭迎接,眼淚斷了線地落下,像只受傷的小獸般嗚咽著去咬那人的嘴唇,每一下當真是下了重口,跟泄憤似的。
張鄜不知疼痛地回抱他,將人牢牢困在懷中,乾燥的掌心不斷摩挲著他的後頸,滲血的舌尖反反覆覆描摹他口中的形狀,兇狠得似是要一口將人吞下去般。
不多時,濃濃的血腥味便溢滿了二人的鼻息。
但這血是腥澀的,真實的,是溫熱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