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是林元瑾無比清晰地分出來了。
她不去想為什麼,只是閉上眼,蜷起身來,強迫自己睡著,心臟的跳動卻好似在耳邊擂鼓,愈來愈明顯。
這一晚林元瑾睡得格外不安穩。
以至清晨,床上的太子剛有動靜,她就睜開了眼,揉了揉迷濛的眼眸:「殿下?」
「怎麼這般早就醒了。」太子柔和些語氣,坐到林元瑾身側,抬手撫了撫她的髮絲,眸中透著憐愛,「是孤不好,昨日醉酒,誤了洞房良辰。」
「太子妃可怨孤?」
「昨日吉日,殿下暢飲是人之常情,更是臣妾喜事。」林元瑾立刻搖了搖頭,生怕太子誤解,「又哪裡談得上怪罪呢?」
「喚孤什麼?」太子挑眉。
林元瑾頓了頓,垂眸似是羞赧,輕聲道:「符儀。」
「你脾性和順,孤很是歡喜。」太子欣然點頭,漫不經心道,「可孤不願你因孤之過受了委屈。」
說罷,他取了鏡前的簪子,劃開了自己的指腹,滴了些血在白娟上,而後按住了手指,注視著林元瑾說,「其他的宮人我會安排,必不會胡言亂語,擾你清淨。」
「孤近日政務繁忙,許是不能常來陪你。後院冷清,不過兩三個選侍,都沒什麼家世,你不必在意她們。」太子見婢女們低頭端著水與胰皂進來,望著林元瑾笑道,「你召人梳妝,孤去去就來。」
林元瑾看到他起身離去,眉清目明,身姿挺拔如松,沒有半點宿醉之人的不適。
她總感覺太子是在裝醉。
太子後院的人林元瑾在閨中就已被人教導過,有三位,一位是給太子開蒙的宮女,稍有姿色,年齡稍長,提為了選侍,另兩位都是平民之女。
林元瑾望著鏡中的自己,婢女們為她一件件穿上太子妃服飾,梳起髮髻,別上她從前鮮少用的金簪,任由精美的流速垂在發間。
她眉目之間仍滿是青澀,卻已梳起了婦人髮式。
等林元瑾被扶著站起,門口的少年身著太子儀服,恰如其時地走進來。
他似穿過晨露,肩披清寒,完美地粉飾著太子嘴角微勾的輕笑,眉眼如畫,平靜地望著她,分明是一模一樣的面容,相同的儀態,卻透出一股鶴骨松姿的清俊。
「符儀可是久等了?」林元瑾轉過身,朝他揚起了明媚的笑容,「臣妾梳妝慢,可莫要誤了時辰。」
她面頰微粉,窗口的陽光籠在她如蝶翼般的睫毛上,如落金沙,如無憂無慮的新嫁娘望向她心愛的夫君。
「未曾,太子妃多慮。」崔夷玉笑容清淺,朝她抬了抬手,卻並未準備碰到她,只是引著她走到身側,朝府前的馬車行去。
兩人共上一輛馬車,崔夷玉為在人前演夫婦和睦,才特意託了她一下。
寬大的馬車裡只余他們兩人,卻一左一右如涇渭分明般坐著。
「符儀今日臉色不好,可有太醫院看過?」林元瑾眨了眨眼,關切地看著崔夷玉,語氣卻似在埋怨,「莫不是偏愛哪位選侍,失了方寸?」
她聲音情真意切,像是無比關心她的夫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