又一次診脈,老大夫叮囑過躺在床上的林琟音喝著補藥,平日裡記得忌口,少沾刺激之物,便走出了房內。
「大夫,大夫!」林母看著林琟音閉上眼休憩,轉頭壓著聲音追上老大夫,將他帶到院外,焦急地說,「您可是有話沒說?」
老大夫看著林母,搖著頭唉聲嘆氣。
林母心下一咯登:「怎麼了?可是胎像不穩?您不開些藥給她補補?」
林母其實已經察覺到不對勁。
她孕有二女,又見過好幾個人從懷孕到生產,從未有一個像是林琟音這般在三月之內就這般痛苦的,經常大汗淋漓地半夜驚醒。
若是有得救,老大夫絕不會藥也不添,只悶聲搖頭。
「小夫人這胎像不大對。」老大夫眉頭緊皺,像是從未見過這等複雜的情況,只能揣測出其中一二,「她有孕期間可接觸過什麼麝香一類的刺激藥物?」
「未曾。」林母思索著,連忙搖頭,「她院中的物件都換過一遍,又再三檢查,絕無旁人插手,更別提香料。」
「服藥呢?」老大夫追問。
林母:「她也警惕,除了您開的方子再沒喝過旁的。」
老大夫苦思:「她的夫君身子可康健?」
「她夫家天潢貴胄,常有太醫診脈。」林母當即否定。
「這般老朽就不知道了。」老大夫搖了搖頭,「老朽也不知你們家中境況,只管診脈。」
「如今她胎像有異,必然受過什麼刺激,加之母體脆弱,日日憂思,孩子保不保得住不說,她自己只怕都凶多吉少。」
林母拿在手中盤的玉石手串倏地墜地,珠子碎了一地。
等旁邊的婢女擔憂地拉住她,面前的老大夫喚了好幾聲「夫人」,她才臉上僵硬地抽搐著緩過神來。
「大夫,真的沒有辦法了嗎?」林母眼露不忍。
她知道林琟音對這個孩子有多麼上心,偏執到了誰都攔不住的程度,如今要知道這孩子保不住……只怕三魂七魄都要散了。
若是尋常境況,林母還能安慰則個說往後還會有孩子的。
偏偏林琟音名聲盡毀,帝後厭棄,往後都沒指望了。
「但求您另請高明。」老大夫連連搖頭,苦口婆心地說,「老朽並非不願診治,只是老朽亦無能為力啊。」
林母撐著將老大夫送走,剛要回去,閉上眼腿一軟,險些要暈倒,被旁邊婢女慌忙地扶住。
林琟音已經因孕吃了諸多苦頭,她哪裡敢提及此事?
且林琟音原本纖瘦的肚子如今已經逐漸鼓起來了,此時墮胎無異於要了她半條命。
「方才這些話,半句不可說與琟音聽。」林母長嘆一聲,感覺一夕之間老了十歲,也沒回林琟音的院子,轉頭想去尋林父商量。
林父因太子妃轉述的皇帝之言,如今看林琟音鼻子不是鼻子眼睛不是眼睛,由著她自生自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