等林元瑾穿好衣物走回房,就見崔夷玉已經關好了窗,坐在桌前等著她,將空著的碗往她面前推了推。
「怎麼了?」崔夷玉輕聲問。
「張嬤嬤關心我,怕我睡不著做噩夢,非要我喝一碗安神湯。」林元瑾將熱爐放到崔夷玉的腿上,接著將頭髮和軟巾一起塞到他手上,感受到他輕輕地捧著她的頭髮擦拭,才繼續說,「我今日回府,看到府中的護衛都換了。」
擦拭著她頭髮的手一停。
林元瑾聽到少年聲音留著些生澀,低聲說道:「抱歉。」
「是我考慮不周。」
與單純高高在上、草芥人命的皇后不同,崔夷玉延續了他作為暗衛亦或是殺手時的思維習慣,設計太子之時便只想著他需要處理的人。
畢竟他作為殺人工具的時候,也從來沒人要他去處理被害者身邊的扈從。
可如今已經不同了。
林元瑾垂著眼:「我也想得少了,只知道當眾寬恕他們,未曾想到皇后會插手此事,而我的命令敵不過皇后之命。」
當初秋狩,遇刺的是替身,皇后便不理不睬,如今在太子府中遇刺的是她的親子,連帶著涉及此事的所有失察之人在她眼裡都是死罪。
若非留著崔夷玉這個替身有用,只怕皇后也想殺了他。
「此事有我之過,我已經派人去補貼了他們家中人。」林元瑾回來之後就一直在處理此事,不然也不會這麼晚才洗漱。
張嬤嬤見她又是補錢又是派人,實在怕她憂思,才連哄帶騙地讓她喝了碗味道古怪的安神湯。
「我是太子妃,可這闔府上下我卻做不了主。」
「慢慢來,你做得了主。」崔夷玉的手指掠過她半濕潤的髮絲,捧住她的臉頰,垂眼對上她的雙眸,語氣中透著平靜的篤然,「皇后以權壓人,而你多得人心。」
張嬤嬤常伴聖駕,歷經世事,如今不還是在力所能及的範圍內處處替林元瑾著想嗎。
別人做不到的事,林元瑾可以做到。
「我在學著如何做太子,你也在學會如何做太子妃。」崔夷玉低聲說,「一切都會好的。」
比起囿於囹圄之間不得解脫,兩個人眼下都在想法設法地努力,且都已經有了成效。
只要不是停在原地任人擺布便好。
當初皇后還會因崔夷玉替太子入宮辨認不出而嚇得花容失色,如今在太子絕嗣之後,也不得不一退再退。
「皇后命我與你同房,為孕子嗣,今日將崔氏給暗衛下的解藥給了我。」
林元瑾驀然抬頭,扯到了頭髮「嘶」了聲,就感覺到他慌忙地按住了她的頭修長的手指精準地點在穴位上,給她揉著腦袋。
「那你日後也不用擔心了?」她聲音有些雀躍。
「她給得不多,但既然有藥就有辦法。」崔夷玉平淡地說,似乎並不當回事,只是說出來讓林元瑾寬寬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