打掃完全屋,已到正午,日頭晃到額頂。
傅雲嬌剛坐凳子上歇下,腳邊拱過來肉丸子,他伏在她腿底,心甘情願地充當腳墊。
傅雲嬌低頭,瞄了眼被她養肥一圈的體格,笑了笑,起了個念頭。
她找來軟尺,照肉丸子的頭,肩,頸一一量下去,記下數字,又抬起他左右爪,量了圈臂展。
新年總得圖個新氣象,肉丸子和他們待久了,也算是一家人。
傅雲嬌量完他的尺寸後,蹲下身,揉過他耳朵。
肉丸子哈哈惴氣。
長時的雪霾讓肉丸子毛髮蒙了層泥灰。
傅雲嬌捏它耳朵想,不如趁天氣好,把肉丸子也給洗洗乾淨吧。
他們在後院,置了個大木盆。
傅雲嬌燒了兩壺熱水,冷熱兌好後,把肉丸子抱進木盆里。
她沒洗過大型犬,原以為是件容易的活,可真等肉丸子毛髮打濕,才發現他居然是個實心的...
好在肉丸子脾氣憨,臥在水中,不吵不鬧,安靜享受傅雲嬌的「搓澡服務」,沒過一會便呼嚕陣響。
小也在旁幫忙,搓揉泡沫,給肉丸子尾巴擺出形態各異的造型。
雪化天明,綠枝重現,遠山遠景濕潤潤,水淋淋,綠蓁蓁,落在眼底讓人心情愉悅。
傅雲嬌和小也邊談天,邊玩笑,不知不覺過去一小時,太陽往西慢慢傾斜。
傅雲嬌洗淨浮沫,讓小也陪著肉丸子在陽光下烘烤。
她拎起水瓶和零碎物件,收拾回屋。
絨毛落了滿身,傅雲嬌去浴室,掰開龍頭,清洗兩頰,脖頸。
正潑水時,蔣勛出現在她身後。
其實即便混了水流潺響,他拐杖點地的聲音,遠遠地,傅雲嬌也聽得清楚。
她遲遲沒抬頭,將臉搓了一遍又一遍,心底盼著蔣勛晃去其他地方。
可惜蔣勛的拐杖聲斷在她背後,傅雲嬌等了片刻,抬起頭,關了水閘。
蔣勛無聲無息,倚在門上,正對鏡子裡的她。
清水衝過後,傅雲嬌肌膚更顯白,她看了眼蔣勛,扯下手邊毛巾,一言不發地擦乾水漬。
蔣勛低眼,凝地磚花紋。
氣息流轉,蔣勛忽然站直了身子,對她說,「傅雲嬌,我們聊下。」
傅雲嬌擦拭的動作滯了兩秒,想,該來的還是來了。
坦白說,對傅雲嬌而言,她和蔣勛的交情不過是比陌生人近一步,又比熟人淺一截。
她此前對蔣勛之所以迴避,不僅是想避開那晚尷尬,也是想等關姨他們回來,徹底不用再擔起照顧蔣勛的責任。
傅雲嬌心裡很明白,她是不可能在這長久幹下去的。
既如此,有些事,何必非得挑到明處呢。
她輕輕呼吸,把毛巾攥在手中,扭過身說,「您想聊什麼。」
蔣勛淡淡道,「聊那天的事。」
「那天...什麼事。」 傅雲嬌決定裝傻到底。
蔣勛沉了沉氣,他要把話說清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