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想...」蔣勛舔了下唇,「他也沒想怎麼樣,他就是有點想那個人...」
「想見她?」
「也不是...」即便隔著電話,真要蔣勛將心裡真正想法說出時,他還是不由自主地感到臉發燙。他抓了把頭髮,憋了股氣說,
「哎呀,對對,你說的對,想見她,行了吧。」
「那就大大方方去見啊。」裴醫生鼓勵道,「找到她,把想說的說給她聽,至於她是接受或是拒絕,那就是對方的自由了。」
「你說得這麼容易...」蔣勛悻悻道,「他現在去見,肯定會被拒絕的。」
「為什麼?」
「因為...因為他...因為他什麼都沒有。」蔣勛的聲音又低又啞,搖搖頭說,「好像除了錢,他什麼也沒有。」
「有錢還不夠麼?」裴醫生反問。
蔣勛翻了個白眼,「裴醫生,你怎麼也這麼庸俗,錢能買來一切麼?要是有錢就能解決所有的話,我的手和腿怎麼都長不回來?」
裴醫生在電話里又淡淡笑了聲。
有錢人抱怨有錢沒用,這大概是富人的通病,尤其像蔣勛這類出生起就錦衣玉食,沒為生計煩惱過的人,就更追求某種純粹的東西。
果然啊,「情種」只出生於大富之家。裴醫生回想《駱駝祥子》中的金句,用平淡語調說,「那您朋友喜歡的人,她看重什麼?」
「他不知道...」蔣勛誠實道,「他不知道她想要什麼。」
「他不了解她?」
「不算了解..」蔣勛想,他好像確實沒有多了解傅雲嬌。
裴醫生說,「對於不了解的人,喜歡,也不過是一種膚淺的自戀折射。」
蔣勛問,「自戀?什麼意思?」
「您朋友在對方身上看到了自己缺失的品質,或者自己想要成為的樣子,所以產生好感和依戀,但這種感情,是很淺很淡的。蔣先生,真正的愛,是思考,自己能給予對方什麼。」
「可是我都說了,他什麼也沒有。」
沒有健全的身體,沒有可引以為傲的事業,甚至連金錢也是靠父輩所得。這樣貧瘠單薄的人,換誰也不會喜歡吧。
「現在沒有,以後也沒有嗎?」裴醫生換了種方式問,「既然您朋友自己知道過去表現不好,那為了重新吸引對方,總得付出點行動吧。成年人,嘴上說說的感情,能有多深?」
裴醫生的意思再直白不過,外表,性格,能力,金錢,性。作為可吸引異性的元素,總得有一項拿得出手。
機場廣播通知響起,裴醫生言簡意賅道,「想追別人,態度要端正,拿出點誠意來。「
掛斷電話前,蔣勛最後問,「你分析別人感情那麼頭頭是道,怎麼輪到自己,還是孑然一身?」
裴醫生毫不避諱道,「因為我也曾是個怯懦的人,而愛情偏偏,只會在勇敢者身上停留。所以蔣先生,您可別步我後塵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