紙條碎片如雪花紛紛落下,蓋了人滿頭滿臉。
同一時刻,斯文已經走到近前,反手拽住髮廊老闆的領口。
他拽得又狠又利落,把老闆提得腳尖沾不了地。
「會說話麼?不會的話,舌頭就不用了。」斯文面無表情地開口。
那老闆這才發現自己惹怒了不該惹的人,連忙求饒:「對……對不起,這位先生!我……我不該得罪您的朋友!您別生氣,別生氣……」
斯文看向了鴨舌帽青年。
鴨舌帽青年只是嘆息一口氣,把手掌里的菸頭掐滅了。
「算了,斯文,沒必要和他過不去。」
他有些頹喪地攬住了斯文的肩膀:「走吧,我們回去吧。」
*
回去的路上,斯文說:「你的脾氣倒是好了許多。」
換做他以前的性格,不把人家的店面炸了才怪。
「我只是覺得提不起勁兒,做什麼都沒意思,不想做。」鴨舌帽青年踢了踢路邊的石頭,「就算打他一頓又怎麼樣?還是覺得胸口空落落的啊。況且我還指望著他幫我留意事情呢,沒必要和人家結仇。」
「剛才我聽你們的對話,」斯文斟酌著,問,「是你的女朋友從髮廊辭職了麼?」
「是,」鴨舌帽青年坐在了馬路邊的台階上,一盤腿,幽幽望著天,「她和我提分手了,然後麻溜地就把我拉黑,又從髮廊辭職,我現在根本找不到她。」
斯文不免也生出感慨。
「我好像能共鳴你的經歷,能感同身受。」
畢竟他的女朋友也是不由分說就提了分手,然後麻溜地把他拉黑,又把梧桐路上的服裝工作室打了烊,無限期休業。
「說起來,我們好像是難兄難弟呢,一樣的慘。」斯文說著站起來,去旁邊的自助飲料售賣機里刷了兩瓶易拉罐啤酒,「附近沒有酒吧,我們就在馬路邊借酒消愁吧。」
「真難得,你竟然會喜歡這種平民啤酒。」鴨舌帽青年拉開易拉罐,迎風笑了起來。
「為什麼是平民啤酒?」斯文問。
「因為便宜啊,只要兜里有兩個零錢,就可以從飲料機里刷出一罐。雖然它的口味很廉價,但隨處可得,所以是最受平民歡迎的啤酒。」鴨舌帽青年不知想到了什麼,苦笑一聲,「說起來,我前女友也最喜歡這款啤酒,我罵她沒品味,她也不聽。跟著她時間久了,我竟然越來越習慣喝這種啤酒了,並且樂在其中。」
斯文看了一眼罐身的標籤:「……是麼?」
兩個男人坐在馬路台階邊,各自拉開一罐廉價街啤,活像兩個流浪漢。
斯文:「昨天我坐在台階邊上,就有人刷了一罐啤酒給我,這是我第一次喝這個牌子的酒。」
鴨舌帽:「……你說我為什麼會樂在其中呢?我是個受虐狂麼?」
斯文:「所以口味廉不廉價其實不重要,重要的是,那個時間、那個地點,它出現了,所以它對我意義不凡。」
鴨舌帽:「……我被她影響了那麼多,改變了那麼多,現在我回不去了,她卻把我丟了。」
兩個男人就各自聊著自己的事,自說自話,誰也不指望得到對方的回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