但他依然無法釋懷昨天晚上的事。
她確實半夜出去開了房,晚上鬼鬼祟祟地溜回來。她沒買熱牛奶,只買了一件欲蓋彌彰的新外套。
斯文再也無法忍受胸口翻騰著的那種感覺。
他乾脆把一切都說出來。
「我們之間感情的異常,難道只有我一個人察覺到了麼?」
斯文的語氣變得又急又氣,甚至還含著一絲幽怨。
「你也早就察覺到了,不是麼?今天你故意不回我的簡訊,不接我的電話,即使是回了,也只用很官方的語氣,官方得就好像是新聞稿。」
「我能感覺出來,你是在故意避開我。」
「可你為什麼要避開我?是出於心虛?還是出於對我的厭煩?」
「又或者是——這一切都是分手前的預兆?」
斯文說得很急,好像是一句話還沒有說完,後面已經有十句話在趕著。
斯文的情緒向來很穩定,他很懂得怎麼克制自己。
可在這一刻,歌微見證了他的慌亂,他的急促,就好像是情緒的堤壩在一瞬間被洶湧的海浪所淹沒。
他在質問她。
他的質問,帶著憤怒、氣惱、幽怨、委屈,還有一絲害怕。
歌微張了張嘴,但吐出的一點語氣詞都被風給吹散了。
她看著眼前的斯文。
斯文說什麼都已經不重要了。
他的口型開開合合,在她的眼裡都變成了一場無聲的默劇。
只剩下了眼前這個斯文,這個慌亂的、無措的、氣急敗壞的斯文,成了她記憶中極其深刻的一個點。
她覺得若干年以後,自己也很難忘記他此刻的模樣。
他端方而完美的「穩定外殼」下,所泄露出來的那一絲不設防的狼狽,恰恰說明他是真的愛她。
而他的「真」,又與歌微的「假」,形成一個那麼鮮明的對比。
歌微以前從沒想過要「怎麼給別人結局」這件事。
她只想著「怎麼用」,先把每個人的價值「用到位」了再說。
因為她自己的生活也兵荒馬亂,危機一重接著一重。
一個隨時看不見明天的太陽的人,根本顧及不了太多兒女情長。
可現在,她忽然覺得自己好像不適宜在這段關係里再糾纏太久了。
「斯文。」
她忽然打斷了他的話,說,「你說了這麼多,是想和我分手嗎?」
斯文就忽然靜止了。
剛才說了一半的話也停止了。
他就像是老式的收音機被按了一個暫停鍵,卡得那麼猝不及防。
歌微:「如果你想和我分手,那麼我會立刻馬上同意。」
……從我的角度,這已經是我能夠給予你的最大的善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