斯文靜靜說,「請不要給我打任何麻醉劑。」
「這麼信不過我們了嗎?」一個操手術刀的醫生笑了起來,「還是說你想保護你的女朋友,生怕你不清醒的時候,我們對她做點什麼?」
「只不過很可惜,我們儀式中有規定,參與儀式的人必須要按照我們的流程來進行。也就是說,麻醉你們必須要打!否則,我們就沒有辦法進行下去。」
歌微和斯文彼此對一眼。
他們心裡清楚,在對方的地盤上,也只能按照對方的規則來。
「這群人能夠信得過嗎?」歌微並不清楚。
打了麻醉劑無異於讓自己處於完完全全的、無法反抗的弱勢。
他們想要對她做什麼都可以。
歌微即便是做換眼手術的時候也不曾讓醫生給自己打過麻醉劑。
但現在,似乎不得不妥協了。
歌微從斯文眼中看到了擔憂,她搖搖頭說:「沒關係,那就打麻醉劑吧。」
對於異血者來說,最終的宿命就是畸形的死去。
即使在手術台上被殺死,也無異於殊途同歸。
畢竟再不會有比原先更糟糕的結局了。
斯文也默認了接受。他的手從白色帘子的那一邊伸過來,輕輕握住了歌微的手。
指骨修長,指尖微涼。
白色的帘子垂落在他手腕上,堆疊成了褶皺。
歌微側頭。隔著帘子,看不清此刻斯文臉上的神情。
但兩人隔著帘子相握著手指,大有一種生死交託之感。
歌微知道自己向來是很獨來獨往的一個人,人生規劃里從來都放不下別人。但這一次——
或許是因為斯文為了她而變成了異血者,兩人同樣成為了這個世界的棄兒,有了同病相憐的戰友情誼。
所以,她竟然開始覺得斯文有些不同了。
她捻了捻斯文的指尖,加重了一些力道,仿佛是在給斯文安慰。
躺在這張手術台上就是一場豪賭。
如果賭贏了,或許她就能以一種新的狀態活下來。
如果賭輸了,她可能就從此一睡不醒。她閉上眼的這一刻就是她生命的終結了。
豪賭吧。她想。
在閉上眼睛的最後一刻,她細數了一下她的人生,發現她竟然沒有什麼特別想要留戀的。
如果此刻真的是她生命的終結,那麼唯一遺憾的——
大概就是對斯文有點愧疚吧。
哦,還有就是,她還沒有來得及對X進行一個正式的道別,說一聲認真的再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