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果她能早幾十年覺醒,或許真的能和真摯浪漫的陸諗指揮官在一起,彼此深愛,終成眷屬。
可恰恰命運喜歡捉弄人。
那個年輕英俊、溫和浪漫的陸諗軍官深愛著她的時候,她只是一個沒有自我情感的仿生人。
等到她終於有了情感,他早已在命運洪流中變成一個冰冷剛硬、再也無法愛人的人。
他也已然站在了她的對立面。
……歌微走過去,抽出消音槍,對準了陸諗的腦袋。
槍口對準的那一刻,歌微竟生出一絲於心不忍。
如果你了解了一個人的過去,總會容易心懷悲憫。
她的手指微微顫抖一下,沒忍心把扳機扣下。
以她素來的戰鬥習慣,即便殺了對對方也會一擊爆頭,這樣讓對方死得更毫無懸念。
這是一種謹慎的收尾。
可現在她的手指顫抖得厲害。
腦海中的一個念頭告訴她,她大可以不開這一槍。
面具男人已經死了,死得很徹底。她大可以給他一個全屍。這也算是作為故人之間的一點舊情。
但另一個腦海中的念頭卻……
下一刻,歌微開了槍。
扳機扣動,一槍爆頭。
她最終還是秉持了自己謹慎的戰鬥習慣。
抽身的那一刻,她心想:她會一直向前走,向前走,從不會回頭。
——不輕易任由自己軟弱,這才是她在這個鋼鐵叢林的世界生存下去的最大底牌。
*
從夢境中回來的那一刻,那種感覺就好像在深海中溺斃了一回。
歌微像是浮出水面那樣,猛地深吸一口氣,從地上坐了起來。
剛才的一切都發生在夢境裡,太恍惚了。
可恍惚中,也有見刀見血的真實。
周靜曼剛剛從外面回來,撩開帘子,就看到歌微的臉色有些不太對勁。
她詢問:「你怎麼了陳舒木?」
歌微抬頭看了她一眼,飛快收拾好神態。
「沒,沒什麼事,只是做了一個噩夢。」
「哦,這樣,」周靜曼走了進來,「剛才在外面巡邏了一圈,說來也奇怪,我明明記得天黑之前那個木籠子沒有上鎖……」
周靜曼:「當時場面太亂了,那個原住民女人死了之後大家都打開木籠子,查看她的屍體,後來又是出了兇手,又是拿你當人質……等處理完第二具屍體的時候,誰都沒去管木籠子裡的鎖究竟上沒上。」
周靜曼:「我也是睡到半夜才想起來,起身去查看一下,說來也奇怪,等我再去看的時候發現籠子竟然都上鎖了。」
歌微心想:那不是因為有斯文的存在嗎?
「或許是其他紮營點的隊友想起來了,去把鎖上了吧。」歌微說。
周靜曼點點頭,「也有可能。」
她走進來,爬進睡袋,又瞧了一眼歌微的臉色。
「你真的沒事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