康熙躲在養心殿裡喝悶酒,獨留梁九功近身伺候,他頗為心疼小聲勸著:「皇上醉酒傷身,七阿哥是觀世音菩薩座下童子,眼下不過是功德圓滿,歸天享福去了。」
「您且放寬心,別磋磨自己,您還有太子爺,大阿哥、二阿哥幾位主子爺呢!」
聽見梁九功的話,康熙飲酒舉動一頓,抬眼看著露出一小縫隙的窗戶,紅潤的眼眸瞪圓幾分,欲想透過紗t窗看見天上月,可他知曉,天上無月,獨有鵝毛大雪從天飄落。
壓在大地上,讓生機難以透氣,冰涼的寒氣,一個勁鑽入胸腔,纏繞在心尖上,令他感到靈魂宛若墜入冰天雪地一般冷得直哆嗦。
腳步一個踉蹌跌坐在椅子裡,提著酒壺的手腕,纖瘦了些許,在死寂的氛圍中,燭芯的爆鳴聲顯得格外呱噪。
燭火搖曳生姿明明滅滅,影子映在紗窗上搖搖晃晃略顯單薄,他面上狀似不解,苦悶悲傷道:「你說朕是不是天煞孤星?這……」
聽見這話,梁九功心差點嚇得驟停,連忙跪在腳邊落淚溫聲安撫:「皇上乃是真龍天子下凡,大清皇帝,天生祥瑞,絕非什麼天煞孤星,還請皇上別妄自菲薄……」
話都沒有說完,康熙緊接著自顧自道:「若是不然,為何朕年幼父母雙亡,親緣淺薄?」
「這些年,孩子生死差不多同量,朕的孽……」
康熙絮絮叨叨良久,梁九功勸不動,也沒再出聲搭腔,就靜靜當一個旁聽者,這些年,只要是有阿哥,格格夭折的,皇上就會獨自所在養心殿喝悶酒,自言自語宣洩內心的悲傷。
他是皇帝,此生的喜怒註定了不能任性。
等好不容上床歇息後,康熙閉上眼眸,過了半個時辰,忽然間伸出一隻手掀開床幔,聽見動靜的梁九功立即囫圇爬起身,湊上前:「皇上有什麼吩咐?可要飲水?」
說著,欲想抬腳去倒水,便聽見康熙沙啞冷淡的聲音傳來:「明日朕要看見結果,讓皇陵里的喇嘛給七阿哥超度一下,也算是了了朕同他一場的父子親緣。」
「榮嬪那記得多關注,缺短了什麼,從朕的私庫里支取,近期別讓人過去打攪,別讓底下那幫眼皮子淺的爬上頭欺辱了。」
語畢,手臂垂落下來,只見床幔輕輕搖晃。
「喳!奴才定謹記於心,這就吩咐下去。」梁九功應答道。
只怕榮嬪在皇上心中要占據一段時間了,說來,榮嬪也挺可憐的,懷生了怎麼多次,卻只活了一個阿哥一個格格,其餘全都夭折乾淨。
也不知是因果報應,還是別的,後宮裡的女人鮮少有手腳乾淨的。
次日,康熙一下朝就去延禧宮看望榮嬪,安撫她,親自餵她喝藥,坐陪良久,直至榮嬪哭累昏睡才回養心殿,算起來,康熙也算是有擔當的男人了,念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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