自從胤祚阿哥薨逝之後,娘娘整個沉默寡言,陰氣沉沉的,宛若活死人一般,不是躺在胤祚阿哥的床上歇息,就是站在窗前望向宮外,總而言之,就是不願用正眼看人。
連同胤禛阿哥都被娘娘厭惡,不許他進殿請安用膳,偏生皇上硬是要把這相看兩厭的母子倆湊到一塊。
平白苦了胤禛阿哥,娘娘也跟著不痛快。
小人兒都快在門外跪了一個時辰了,再跪下去,怕是一雙膝蓋都不能用了,或是落下病根,可就遭了。
不看僧面看佛面,胤禛阿哥要是在這個節骨眼上,出了什麼差錯,娘娘肯定會被皇上厭棄,他們這幫奴才也落不到好。
故而,能勸解就勸解吧!
總不能因為害怕,導致把命都搭上吧?
聽見這話,德妃眸中閃縮這一絲痛快得意,音色輕盈道:「又不是本宮叫他跪的,本宮身子不適,不知門外事。」
「你們不作提醒,竟叫他一個稚兒在門口跪那麼久,這若是傳出去,外人還以為本宮容不下他呢!」
「幸好胤禛是從本宮腹中爬出來的,孩子給額娘盡孝,也能堵住旁人的嘴,快叫他回去用膳吧!」
「本宮也乏了,精神不濟,顧不上和孩子玩鬧,擺膳吧!」
「嗻!」
聽見這話,倆人長舒口氣,今日別苗頭,總算是落下帷幕了。
兩人分頭行動,雲錫快步出門,小心把跪在地上搖搖欲墜的胤禛攙扶起身,湊在耳畔低聲言語:「娘娘身子不適,是奴才失察,沒能第一時間提醒娘娘,故而,娘娘不知主子爺在門前跪拜良久。」
「請主子爺莫惱娘娘,只管追究奴才失職便是。」
胤禛踉踉蹌蹌站直身子,穩住腳跟,推開雲錫攙扶的手,苦澀一笑搖搖頭,看著敞開,卻看不見室內人的房門,匆匆隱去眸中委屈之色,面無表情道:「身為人子,前來給額娘請安盡孝理所應當。」
「額娘身子不適,我不能以身相替,不能為額娘分憂解難,視為不孝,額娘卻未曾怪罪於我,乃是疼愛我的表現,既然如此,額娘何錯之有?」
「何來怪罪額娘的說法?有勞雲錫公公。」說完,把手搭在蘇培盛手上,主僕兩人相互攙扶,腳步深一腳淺一腳漸漸遠去。
單薄的身影漸漸溶於夜幕中,燭火拉長兩人的倒影在地上的影子,搖晃的影子顯得十分寂寥,孤獨無助。
待不見人影后,雲錫立即轉身回房,順著腳步聲,德妃頭也不抬問道:「人走了?」
那不甚在意的眼神,仿佛問的不是自己的親生骨肉,而是野生貓狗,半點溫情都無。
她也不是生性涼薄,而是有限,愛分了多份,恰好分到胤禛的時候,已經沒了。
雲錫恭敬點頭應聲回稟道:「回娘娘的話,五阿哥已經回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