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嗻,姑姑放心,奴婢定把娘娘的旨意轉達給太醫,眼下房中人員眾多,站不開人,姑姑在娘娘跟前近身伺候,還是別湊近為好,以免身上沾染了天花種子。」
聽見小宮女的話,宮女忙不迭點頭應聲,悄摸抽開袖子,低垂的眼眸中划過一抹嫌惡。
她還嫌棄她呢!
大家都是奴才,還分什麼三六九等,既然不願意同她說話,就別過來扯她的袖子,讓她冒著生命危險湊近傳話啊!
娘娘的命令,肯定是想讓她自個去轉達,可惜現實就是現實,誰讓她身處前殿,有話道,宰相門前七品官,身份自然是比他們這幫奴才略高一等。
見宮女應聲後,小宮女連忙竄出去,跟逃命似的,快速用艾草熏制身子,弄濕手帕淨身。
宮女回稟黃太醫後,幾個離得近的太醫們全都聽見了,暗中相視一眼,默契點頭,對著德妃寢宮抱拳作揖應聲道:「奴才雖不敢邀功,但定會盡心盡力,請娘娘放心。」
自個親生骨肉正歷經磨難,身為生母卻連面都不曾露過,真是應了那句鐵石心腸為何意。
皇上龍體金尊玉貴,不能露面就算了,德妃娘娘怎能做到抵住血脈天性,對自己的骨血不聞不問的?
五格格是如此,六阿哥亦是如此,連皇上把六阿哥的撫養權,乃至玉蝶更改了,都能做到無動於衷,不聞不問,不知道的人,還以為她對皇上有多愛重,以至於,令她對皇上的指令言聽計從,不敢辯駁。
這要是放在別的娘娘身上,不說把放點掀翻,最起碼也要讓皇上日夜難安,鬧騰上一陣,能聯合母族的聯合母族大鬧一場,沒有母族依靠的,就學學敏皇貴妃,親自上場生撕,皇上身為明君,還不至於跟一個女人計較。
說到底,還是不愛。
黃太醫輕嘆一聲,把手中藥碗遞給奶娘,隔著床簾,目露心疼地看著五格格,對奶娘道:「藥晾涼了,快給五格格飲下,注意別讓她嗆著了。」
「嗻!」奶娘小心翼翼接過藥碗,掀開窗簾,把渾身滾燙的五格格攙扶起來,依靠在自己懷中。
五格格努力睜開沉重的眼皮,露出朦朧的眼眸,費力抬起胳膊挑起遮擋視線的窗簾,左右看了看,沒能看見期盼已久的人時,殷紅的眼眸一瞬續滿淚珠,委屈抿緊嘴,掉下滾燙的淚水。
雙手拽緊奶娘袖子,泣不成聲,雙肩顫抖,眸中的受傷彷徨無措溢於言表,隨即,閉上眼睛,深吸一口氣平緩複雜的心緒,再次睜眼時,平靜了許多,嘴唇輕顫,哽咽的聲音溢出唇齒:「額……,額娘呢?」
聽見這話,奶娘愣了一下,眼眶一瞬紅潤起來,匆匆垂眸,抬手為其拭淚,避而不答哄道:「格格飲藥了。」
「額娘是不是害怕我傳染給她?」五格格一瞬坐直身子,扭頭看著奶娘迫切問道。
布滿紅血絲的眼眸,充滿了急切,破碎感,如同一頭走到黑,找不到出路的孩子一般彷徨不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