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點新發現,令章鳴珂心底生出絲絲喜悅,先前的慍怒倏而消散無蹤。
他就說嘛,這些文章里不乏他認真構思的,哪會篇篇如秦夫子那老頑固說的那般狗屁不通?秦夫子被罵,那是罪有應得。
那梅泠香呢,現下是如何想他的?
他可沒忘記,昨夜揭開喜帕時,這文弱小娘子望向他的那一眼,如何清高疏冷,跟書院裡那些自視甚高的才子們一樣,不見半分對自己夫君的傾慕敬重。
他寫的這些文章,想必足以令她對他刮目相看了吧?她當知道自己夫君並非外頭傳言那般一無是處了吧?
章鳴珂兀自想著,歡欣雀躍得飄飄然,根本坐不住,索性吊兒郎當斜倚書案,站沒站相坐沒坐相,語氣卻不無驕傲道:「怎樣,小爺的文章做得也不差吧?我看你不是沒想好,是根本挑不出一篇寫得差的。」
隨即,極大度地揮揮手:「罷了,挑不出來也不是你的錯,小爺大人不記小人過,原諒你了。」
他站直身形,腰板挺得直直,剛走一步,又後知後覺扭頭問:「誒,你叫我回來幹什麼來著?」
沒想到他會這般誤解她的話,梅泠香眼中錯愕一閃而逝,並沒讓少爺發現。
敢情兒大少爺不僅學問不好,還沒有自知之明,他寫那篇洋洋灑灑的詩賦罵秦夫子,該不會是真覺得秦夫子不能慧眼識珠,不配做他老師吧?
梅泠香凝著他,對眼前的大少爺又有了新的認識。
已然想好,要替袁氏拉章鳴珂一把,讓他慢慢學好,不至於再走前世的老路,論理她該藉此機會給他上一課,有理有據一一指出他文章里的錯處,可泠香遲疑了。
若此刻戳破章鳴珂自鳴得意的美夢,恐怕又得為勸他去敬茶傷腦筋。且不說他會不會老老實實站著聽,即便他肯聽,講完也得到後晌,恐誤了敬茶的時辰。
不如先順毛捋,讓他高興一陣。
趁他正在興頭上,好說話,梅泠香站起身來,越過書案,纖白的的指輕輕抓住他衣袖,仰面望他:「時辰不早,已讓母親久等,少爺陪泠香去給母親敬茶賠禮好不好?」
「你怕母親罵你啊?不會,母親就只有罵我的時候最凶,可不會捨得罵你。」章鳴珂瞥一眼搭在他青蓮色衣袖上的雪白柔荑,莫名生出一股擔當來,「走,小爺陪你去!小爺皮糙肉厚,扛得住罵。」
去給袁氏敬茶,本也是他分內之事,倒被他說出幾分英雄救美的意味來。
見他驕傲又積極,梅泠香沒同他計較,鬆開他衣袖,跟在他身後邁出門檻時,瞥一眼前頭肩寬腰窄的傻大個兒,忍不住抿唇淺笑。
他肚子裡雖沒太多墨水,卻也不算頂討厭的人,只要摸清他性子,並不難相處。
暖陽灑在身上,聞到空氣中浮動的草木春花香氣,梅泠香對未來的日子多了幾分踏踏實實的期待。
若他能學好,她也會好好學著做這個少奶奶,除了爹爹,她還要顧著阿娘和袁氏,今生不叫他折了腿,不久之後的亂世中也能護一護家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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