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羅醫生餘震救人的時候被壓到了腿,沈醫生,現在有手術室空著嗎?」
沈叢白,「只有我的那一個,直接進去吧。」
「傷口我們已經緊急處理過了,只不過……情況不太好。」
沈叢白鎮靜下來,指揮著其他醫生。
解開羅弘的左腿的繃帶,裡面已經血肉模糊了,意識不清晰著,手裡還握著一塊石頭沒有鬆手。
這是第一次,他的手術台上躺著的是他珍視的人。
帳篷外的實習生,已經滿是髒污的手抹了一把猩紅的眼睛,又轉身跑回了救災現場。
災難不會因為任何一個人而止步,已經到一個臨界的時間了,再拖下去,沒有救出來的人,生命也將在這片廢墟里消逝。
大家都沒日沒夜,像是機器人一樣,透支著自己的精神,支撐著不停歇。
坍塌的廢墟里,漏過一縷陽光,不急不緩,推動著光影變化,仿若時針一般,為時間的遊走劃下痕跡。
光是從天邊來的,黎明的旭日初光鮮紅,卻讓人覺得是一顆破爛流血的心臟,從暗夜深淵裡掙扎而出,帶著無限傷痕的希望。
又絕望又慶幸。
沈意綿還是來了安市,跟著第二波支援醫生一起,跟著沈德心一起。
一切都已經平息了。
時隔多日,再見到沈叢白,仿佛過去了好幾年。
男人的頭髮有些雜亂,下巴上的鬍渣明顯,頹唐地坐在壘起的石板上發著呆。
因為要交接,他已經換下了那身穿了好幾天的白大褂,換回了自己的衣服。
像個沒有知覺地傻子,連外套都沒有穿,就這樣呆在冰冷的空氣里。
沈意綿摘下自己脖子上的圍巾,走近他,輕輕地給他戴上。
聞到令人安心的熟悉氣息,沈叢白這才從自己的思緒里剝離出來,緩緩地抬起頭。
沈意綿抬手輕撫上他的臉頰,摩挲著,男人的眼裡還有消褪不下去的紅血絲。
沈叢白,「老婆……」
沈意綿,「嗯,我來啦。」
沈叢白輕笑道,「我是不是在做夢?」
沈意綿,「我想應該不是吧。」
沈叢白抬手覆上女孩溫熱的手背,輕蹭著,「我好想你。」
沈意綿柔聲道,「我也是呀,爸爸媽媽也很想你,小寶寶也很想你,這段時間,辛苦啦。」
沈叢白,「你是跟著爸來的嗎?」
沈意綿,「對,知道他們要過來,就一起來了,來接你回家。」
沈叢白沉溺在女孩溫柔的目光里,起身把她環進自己的身體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