稍微想通一些的天海玲彥靠著記憶找回了夜多神社。沿著長長的參道拾級而上,穿過朱紅的鳥居,抵達本殿。
經年不變的古式建築讓他沉寂多年的回憶開始復甦。夜多神社的規模雖然遠比不上神宮,卻依然能讓人感到身心的平靜。
天海玲彥一邊回憶著神職人員淨明正直的品德要求,一邊找出掃帚,認真地清掃著地上的落葉,整理好繪馬和手水舍的長勺,擦乾淨各殿的地板……
總之他以驚人的速度重新回顧和處理了神社的所有雜事,這才前往夜多之森弓道場練習。
即使在現在這個世界,或許已經不再有需要他張弓射箭消滅敵人的情況,但這麼多年養成的習慣可不是一朝一夕就能放棄的。
於是便有了瀧川雅貴所見的景象。
在有了觀眾的情況下,天海玲彥決定接下來的練習換一個方式。
他從腦海深處挖出了關於自家那個風雅至極的爺爺的記憶,壓下凌冽的殺氣,沉下心深呼吸,調整好心態。
天海玲彥按照射法八節的規定有韻律地沉穩移動著。
箭正面上弦後,他將長弓緩緩舉高過頭頂,一隻腳踏後,源自禮射系的圓融射形展開,姿態端正而平穩。
隨後他將右頰輕觸箭尾的反羽,抿緊雙唇,注意力高度集中,盯住靶子所在的位置,定住片刻,右手鬆開弓弦。
「嘣——」
弦音起,長箭離弦而出,劈開靶子正中的箭矢,牢牢釘入其中。
天海玲彥繼續保持著這個姿態靜止幾秒,將呼吸與身心調整為一致狀態,這才緩緩收起長弓。
旁觀的瀧川雅貴感到了深深的震撼。對方的弓道和自己所掌握的流派有些許差異。
或者說,天海玲彥的射形更加古老,儀式性也更強。就像繼承自那些傳承悠久的神社神官們所掌握的流派。自有一種難以描述的神聖與優雅。
人性的兇殘和神性高雅竟然能同時出現在一個人的身上,並且毫無違和之感。這讓瀧川雅貴有些難以置信,一時間竟然不知道該說些什麼才好。
「很久沒練有些生疏了。希望這樣的射形還能入得了瀧川先生的眼。」天海玲彥打破寂靜,他說這話時並沒有回頭看瀧川雅貴,不過稍稍上揚的尾音還是透露了他開玩笑的意圖。
瀧川雅貴突然覺得,這傢伙似乎也不是什麼難以接近的人。不自覺鬆了一口氣的他露出了好看的笑容,調笑道:「如果天海先生的技法都入不了我的眼,那我也顯得過於不識好歹了。」
話音結束,兩人都不約而同地笑了出來。一個念頭在兩人心中升起,或許他們能成為好朋友也說不定。
作為天海玲彥早晨幫忙神社雜務的回報,瀧川雅貴親自做了早餐,邀請他一起用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