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有點懸,他總說我在撒嬌,可是我很確定自己是在對他的言辭進行犀利的反駁。我懷疑是他有問題,明明我和別人也是這樣吵的,別人都沒說過我像撒嬌。
他美化得太可怕了。一點都不客觀。
總之處於反覆練習中,艾爾海森乾脆讓我背台詞。我覺得這對我造成了非常嚴重的侮辱。我強烈要求自由發揮。
評語:讓你自由發揮你就增添新設定,而我們不需要新設定。
【12月16日,晴】
吵架之後我離開了家。本身這只是一次演戲,但演到最後我有點上了頭,想起他說的真分手,不由得和他辯論了一番。
艾爾海森堅持他自己的主張,我問他為什麼,他說除去客觀環境因素之外,我們之間的相處也是問題。我隱隱覺得好像該理解,畢竟以前他就對我的作息頗為微詞,對我不好好照顧自己感到不滿,但是以這兒作為分手的理由,多少有點牽強。
然後他說:「在我身邊,你永遠也學不會獨立生活。這不僅是你的錯,也是我的錯。我沒辦法在你無視自己的時候束手旁觀,以至於這麼多天來,你在照顧自己這方面沒有任何進步,甚至因為偶爾我的放手,把自己折騰得更加狼狽。」
他認為我恃寵而驕,凡事太過依賴於他,以至於失去了獨立能力。而他並不認為太過依賴非己之人是件好事,因為沒有人能夠在一個人的生命中寸步不離。
我能理解他的擔憂,理智上他說的沒有問題,我們需要分開,藉由分開我來鍛鍊自己。但情感上我只覺得他的邏輯不靠譜,我不認為這是分手的理由。
然後他注視著我,問了一個無關緊要的問題:「如今你還信命運嗎?」
我當然不信,我從來就沒信過。可是不信的話我又怎麼會去更改命運,可是不信的話為什麼我總堅定地認為人的未來是固定的。
我一時之間不知道該怎麼回答他。
他交叉雙手說:「你相信自己的天賦,所以也相信自己看到的未來。你是因為不滿而拒絕接受,拒絕前進,而我,是你躲進的那個避風港。」
「我可以做你的避風港,讓你累的時候在這裡休息休息,但這並不代表你能不繼續向前。你不能逃避現實,逃避解決不了任何問題,你只有前進。這才是我決定和你分開最重要的原因。」他用最客觀冷靜的聲音串聯起我給他的線索,這麼說,「我是你超出命運的例外,如你所說,是天外的饋贈。但目前來看你只是在借用我這個例外,想要停在我身邊去拒絕自己的未來。」
他說的……沒錯。一眼望得到盡頭的命運里他是唯一的變量,待在他身邊,我卜算出了另外一條命運。
這條命運有模糊不清的地方,我無法預測,我覺得快樂。可我注視著它,又覺得悲哀。
我想要留在他身邊,是因為「留」這個選擇是命運迴轉的路口。倘若我離開了,我的命運就回到了最開始的路上。我不想又回到固定的程序之內。所以就像艾爾海森說的,我拒絕接受那條命運的安排。